龍鳳燭，喜字被。如意屏欄，錦玉裘。玄宗給夠了七夜的面子，雖然房間簡陋，室內的專橫卻是精致的緊。一切按著皇室的公主出嫁的婚典配置，揭了喜簾之后房中就再沒有其他的人了，而七夜也只是看了如煙一眼，就再也沒有留意什么。

雖然身著一身喜服，七夜卻沒有半點當新郎的欣喜之情。已經(jīng)把喜簾揭了下來，如煙坐在龍鳳錦被繡染的床榻上饒有興味的看著七夜走來走去，不見絲毫的倦怠之意，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七夜若是擔心娘親，大可以前去看忘，實在沒有必要如此！”

“我，我那裏有臉面再去見母親。”七夜聽到如煙的話，停下了腳步，與她一同坐在了軟榻上，支吾著開口道。某種程度來說，他確實背叛了陰月太后的信任，同他人一起算計自己的母后，這其中就算情有苦衷也無法釋然。

見到七夜如此模樣，如煙輕微的偏過頭去，蹙著眉目眼中竟然劃過一抹濕意。眨眼間就已經(jīng)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尊上不會對娘親怎么樣的，這一點七夜大可放心。如煙以性命擔保，明日出現(xiàn)的人必然是陰月太后，而并非月魔。”

只是明天啊，只剩下這一晚的時間，有什么可值得在意的嗎？過了今晚，陽必然會以合適的理由離開人間，回到玄天殿去。這一去，只怕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尚且只是明白這一點，但是金光不一樣，留下的又是怎么樣的一種感情牽念纏綿？

離魂陣法已經(jīng)啟動，壓制著靈魂的痛苦，沒有人能夠想象。那種一寸寸反覆隔開身體的痛，已經(jīng)不是言語能夠形容得了。眾生的輪回沒有人能看到，除卻那種以特殊手段剝離的靈魂，恰巧陰月太后，以及魔君六道就在此類。在新的身體造好之前，能見上一面，也算是陽沒有食言。

“這就是頭疼了六世的事情，為什么這樣看來總覺得有幾分莫名的……不明所以。”陽看著被收入輪回鏡中的月魔靈魂，不由得這般感嘆著。只是那言語中無從辯駁悲喜的言語，到底存不存在呢？

一件事情從來都是有利有弊，這樣的感情雖然值得人去敬重，去祝福。也同樣容易被人利用，月魔不是第一個這樣想的人，卻是把一切實行的最具體的人。面對這樣的女子，實在不得不讓人敬佩。輪回或者對誰都說都是好的，不至于手段太過決絕。

金光輕輕點頭，似乎已經(jīng)記不起當初自己是怎么從紅河村的中秋燈會，敢去郊外生育的營帳外的。闖入后，直接殺死的那幾個無辜的人，他何嘗不是狠下心來下手。有些時候責任背負的太久，也容易忘記初衷。“或許你是對的。”執(zhí)著的多少年……

“我是對的？”陽輕聲反問著自己這句話，而后輕輕搖頭苦笑道：“原來光還是不明白。”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是對的，情愿都是錯的，這樣的話至少心裏會舒服很多。不必像現(xiàn)在這么痛苦，這就是他可以離開的理由啊？

雖然聽著陽的言語，心裏有些莫名的壓抑，不過金光還是沒有追問下去什么。只是輕輕搖頭陳述道：“或許我是從來沒都不明白，既然有意相瞞。我還是不明白的好，至少對于你我而言都是好的。”不過也只是現(xiàn)在，只能是現(xiàn)在罷了。

陽楞在原地，許久才回過神來，卻什么也沒有做。手中握著的輪回鏡已經(jīng)溝通了六道輪回的法門，至于輪回到那個生靈道，就只能看月魔的造化了。金光不知道自己瞞著他的事情，這一點陽很清楚，但是并不代表金光不夠了解陽。

“這具身體的契合度要看陰月太后本身的控制，至少也需要一夜的時間來慢慢經(jīng)過魔力的浸染，畢竟魔道不兩立。”仔細查看著羲和土塑造的身軀，陽陳述道。現(xiàn)在的情況可以說是緊急也可以說是無礙，不過最后陰月太后活著回來就夠了。

話音下落，幾乎陽和金光隔著帽袍彼此對視了一眼。雖然依舊是冷靜的面容卻有著幾分的詭異之處。“一切為了大局考慮，不過就這樣打擾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好嗎？”成婚之日啊，背后卻是這樣的殘酷，真的有些難以理解了。

“七夜的性情如何，你我這么長時間也了解一些了。你覺得他會選在這樣的時候和如煙……但是如煙那么善解人意也不會如此不識大體，你我的時間安排當真是有些，差強人意了！”陽有些愧疚的說道，為了他如煙那孩子做的足夠了。

金光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點頭，思緒卻沒有想到如煙身上：“近些時日你是越發(fā)的急切了，許是玄天殿的事宜多了一些。不然你也不會如此急切的想要離開，我明白。”不是要緊的事情，陽逃離那個地方還來不及，怎么會愿意回去。

“我只希望光能一直記得我的話，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真的，從未騙過你！”不管是之前正經(jīng)的言語，還是莫名其妙的話，我都已經(jīng)給了你答案。光我真的不能再說下去了，這兩三日的時間，我只想這樣，和你呆在一起……

因為陣法規(guī)劃的原因，所以陽和金光的距離很近。方便特殊的時候為其護法，在這場沒有“意義”的談論過后，陽輕輕的靠在了金光的肩上呢喃著：“我累了。”從來都沒有放下身心的好好休息過，能不累嗎？

“我知道，很快就要結束了。”金光輕閉上雙眼，把頭靠在陽的肩膀上。把自己融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也看不清什么，如此也就算是掩飾的脆弱嗎？陽，我何嘗不知道你的苦衷，只是我沒有辦法言明。

是啊，很快就要結束了。我從來都沒有覺得自己有些時候竟然會對這樣的事情執(zhí)念，或許情這個字真的沒有辦法解釋，總是光你要我明白了這個字的含義。今生我也沒有辦法回應你分毫，你我是兄弟，也只是兄弟，今生只能如此，來世誰說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