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榻上，破心睡得十分安詳。
輕輕地擦去破心額前的薄汗，涼之淺笑。
阿心，王爺醒了。
又為破心掖了掖被子角，涼之方推門而去。
略作梳洗。涼之出了內(nèi)院，來到外院，剛要開門。
“小之。”身后有人喚她。
“？”涼之回頭。
原是天山劍雪道長，他快步從內(nèi)院趕來。
“這些粗重活兒，喊我來作便好。”語氣中帶了些責(zé)備，劍雪道長奪去涼之手中的鑰匙。
扭開連環(huán)鎖，撐起門栓。劍雪道長熟練地打開了大門。
“。。。”涼之報以微笑，算是道謝。
拂了拂弄皺了的道袍，劍雪道長認(rèn)真囑咐道：“臭賊這門栓估摸著也得有個幾十斤，小之可莫要逞強。開門關(guān)門這類的力氣活，交給我就好。”
“。。。”涼之仍是微笑，輕輕頷首。
劍雪道長眨眨眼。涼之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微笑，讓他不好再說些什么。不做耽擱，他推開漆紅木門。門軸轉(zhuǎn)的，大門敞開。
蘇莫二人攜手，正立于門前等候。莫若離怒容未退，蘇景年則訕訕地捂著一側(cè)的臉。
“見過涼之姑娘、劍雪道長。”蘇景年見了人，忙上前躬身施禮。
涼之小步上前，牽起莫若離，依舊是微笑。
“。。。”美人頷首致意。
“！”天山劍雪見了蘇景年，先是微微愣了愣，接著上下打量起她來。
“道長。。。”蘇景年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把剛剛被莫若離捏得紅彤彤的臉。
收斂了面上神色，天山劍雪回說：“不必多禮，進(jìn)屋吧。”
言罷轉(zhuǎn)身入院，幾人皆緊隨。
“看你還敢。。。”美人于蘇景年耳旁小聲威脅了句，又翻了她個白眼。轉(zhuǎn)身牽著涼之進(jìn)了院。
蘇景年扁扁嘴，又摸了摸*辣的臉。自顧自嘟囔道：“我又沒說錯，我真的就能活三年嘛，不是十天，也不是十年。。。”
涼之引著幾人進(jìn)了內(nèi)院，推門而入來到了破心的榻前。
緩緩來到破心身旁，蘇景年輕聲喚道：“師傅。。。”
雖是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可只一眼，蘇景年就紅了眼眶。
破心俊秀的面龐，蒼白入紙。渾身上下布滿了赤色的經(jīng)文，為破心蒼白的臉色更添了一絲憔悴。
莫若離抿唇。破心如此蒼白的臉色，她是見過的。惜時錦州大戰(zhàn)，破心以一人之力抗衡金國萬計精銳。身中無數(shù)刀劍，血流不止，便是這般模樣。
余光來到破心頸間，蘇景年抬手去查看破心頸間一側(cè)敷著的草藥。
“跑！”破心突然皺眉，夢囈道：“快跑！”
蘇景年猛地被喝了一跳，縮回了伸出去的手。
“小狐貍。。。丫頭。。。跑！跑哇！”破心表情痛苦，冷汗連連。下意識地抓起被褥，死死地攢在手中。
“師傅。。。”蘇景年噗通一聲跪在床邊，撫上破心的手，她含淚顫聲道：“是我啊。。。是小狐貍。。。小狐貍來看你了。。。”
好似感受到了蘇景年的安撫，松開被子，破心握上了蘇景年的手。
“跑。。。跑！！！別管我。。。跑！！！”
其余人見狀，均是不忍。涼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卻越擦來越是止不住，只得奪門而出。
莫若離輕嘆，隨之而去。
破心斷斷續(xù)續(xù)地重復(fù)著，“跑”、“丫頭”、“小狐貍”。
“師傅。。。我在。。。我在。。。”蘇景年酸著鼻子耐心地哄道。
道長捋須，頗有些自責(zé)。說：“臭賊所中的妖術(shù)會讓中術(shù)者沉迷于幻覺，只得施術(shù)者方可解得，旁人是喚不醒的。貧道無能，試盡了所有方法，用盡了畢生所學(xué)，都無法將她喚醒。”
“道長言重。”蘇景年提起袖子，輕輕為破心擦去冷汗。吸吸鼻子，說：“師傅重傷，錯在景年。敵我實力不明，我斷不該讓師傅以身犯險前去試探，錯在景年。”
道長想說些什么，話到嘴邊又住了口。頓了頓，他回說：“王爺出兵援金，與羅剎必有一戰(zhàn)。屆時那妖孽想來也定會現(xiàn)身，貧道不才，愿與之再戰(zhàn)。”
“景年感激不盡！”聽聞天山劍雪愿意相助，蘇景年心里盡是感激。
轉(zhuǎn)身跪拜道：“為師傅覓得蘇醒之法，本是景年責(zé)無旁貸。今日得劍雪道長不畏強敵傾力相助，景年感激之心無以言表。他日道長如若有所要求，景年殘身，赴湯蹈火絕無二言。”
道長聞言愣住，少頃才回過神來，上前扶起跪在地上的蘇景年。
他語重心長道：“縱是生得七竅玲瓏心，不可機關(guān)算盡猜世人。”
蘇景年慘笑，回說：“生于權(quán)謀，不是吾輩可選；玲瓏之心，并非吾輩所愿。殘生只得三年，景年無法不機關(guān)算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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