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似非眼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種情緒——驚訝、置疑、恐懼、懷念,強烈的沖擊縈繞心頭，好像有一種見鬼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確定夏殤穎的靈魂此時此刻應該遠在另外一個地方,她自己都不會相信這個人不是夏殤穎。

這一瞬間的神情雖短,卻也盡收姬無憂的眼底,她看向眼前女子，也不進為她美貌的樣子愣了一下,自認為不比她差，美有很多種,這種臉的風格和自己的完全不同。只不過，她不喜歡任似非用這樣的一種眼神去看人。

瞟了一眼一旁的暗衛長，那人點點頭，從懷中掏出兩個小瓶子,走到被銬在墻上的人，捏著下巴將兩瓶要一次倒了進去。

習慣性地皺了皺眉，看見這張臉遭到這樣的對待心里面還是有些異樣的感覺,說不清楚是什么樣具體的情緒。任似非靜靜觀察著，想知道這張臉從何而來。

只是巧合？還是有人特意派了這么一個人來？為什么？是沖著自己來的嗎？

“給她用的是九日醉和可以令她暫時失去功力的藥,降低她對九日醉的抵抗力。”姬無憂在一旁用極小的聲音向任似非解釋道,然后牽起任似非的手讓她坐到了犯人對面的椅子上。

坐下來,任似非聞著這個房間淡淡的胭脂味，感覺場地和他們正要做的事情一點也不搭配,而且姬無憂讓她參與到這種事情中來，也是一種明顯的轉變。

只是一會兒，藥效就已經起了作用,女首領原本筆挺的脊背慢慢軟了下來，眼神也渙散開來，口里喃喃著不知道誰的名字。

姬無憂走到她面前，因為時間倉促，她還沒有來得及沐浴更衣，顯得和平日里纖塵不染的高嶺之花有些不同，反而染著些肅殺之氣。

“你叫什么？”姬無憂開口，以一種只有皇族中長大的人才能滋養出來的上位者的口氣問。

女首領雙目焦距盡失，卻依然沒有說話。

“你叫什么？”姬無憂很有耐心地又問了一遍。

“莫……顏。”她艱難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就好像在極力回想，又好像在極力抵抗。

“你從什么地方來？”姬無憂繼續問道。

“天塞。”這次莫顏回答的時間變短了，可見藥力一點點在起作用，伴隨著的是她眼神越來越不集中。

“你的龍是什么顏色？”繼續問。

“紅色。”說到龍的時候，莫顏好像想到了什么，瞬間淚流，喃喃道，“赤炎……赤炎已經不在了。”混沌的眼睛又好像清明了一些，好像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誰，“是你！就是你殺了它，如果不是你……”，說著越來越激動，四肢開始掙扎起來，卻被墻面上的鎖銬牢牢銬著，不一會就將保養得很是白嫩的一雙手腕弄得鮮血淋漓。

隨之而來的，是咆哮，是哭泣，為失去了多年唯一的陪伴而哭泣，為了自己終究到最后都只能孤身一人而哭泣。

任似非心里有點兒不舒服，知道姬無憂這樣的盤問是在確認藥力的作用，顯然很有效，眼前的這個人已經百分之九十九應該開始說真話了，可面對著這樣一張臉，任似非心情復雜。

“你的組織叫什么名字？”姬無憂繼續深入，沒有理會當事人現在情緒激動。

“莫……離……”，莫顏依舊不斷流著淚，吐出兩個字，鮮血從她皓白的腕間蜿蜒而過，好像一副動態的、刺目的山水畫正在慢慢展開，眼神也漸漸清明起來。

姬無憂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閃了閃，眨了眨眼，這個名字她是知道的，結合上天塞那片烯國邊境的廣袤土地，這個人所屬的組織呼之欲出——雨閣，一個聞名五國的刺殺組織。而莫離這個名字，就是當年名響五國的殺皇。

“莫離是你什么人？”

“呵，她是我什么人？我又是她什么人……是呀，我是她什么人呢？”被問到這個問題，莫顏忽然怔了怔，“我只不過是她的一顆棋子罷了。”她忽然止住了哭泣，忽然間她好像想通了什么，又好像是想不通了，眼神中閃過的，是孤注一擲，破釜沉舟，“你們不是就是想知道是誰想殺你們么？”

莫顏看向姬無憂的眼神中帶著炙熱的恨意，毫不掩飾，腦海中閃過的是年少時每每一個人的時候，那陪伴在自己左右，用頭蹭著自己的□□。但這又能怪誰呢？最終只能怪自己的無能罷了，得不到想要的人，保不住自己的伙伴，那么，起碼，她還是可以選一種方式結束，結束這一切。

有點吃驚，姬無憂盯著她的眼睛，打量著眼前這個人，想看出她是不是真的“清醒”了，九日醉可以最大限度的放大人的感情，影響說謊的功能，但是并不會影響人的個性，而這個人的狀態和剛剛相比有明顯的不同。

“那你說說看，是誰要殺我們？”姬無憂冷冷開口，一顆真正的棋子是不可能知道太多任務細節的，如果這種事情人人都可以知道，那么雨閣大概早就消失在這個江湖上了。

“呵，他們以為假裝成任家人來買兇我們就不知道了？潘家人的確是不知道怎么弄了個任家家將來，不過這個不是很奇怪么？一個人人都知道的任家人。不過貴國潘家的本事還是挺大的，付了錢以后，那人就自殺了，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莫顏不知道為什么，話開始多起來，不太像是藥力的作用，反而像是她自己想要交代什么一樣。

但是九日醉就是九日醉，話也不可能是假的，確不得不讓人深思這番話背后的用意。畢竟九日醉的效力中，是沒有抹殺底層個性和智慧的工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