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蕭文術在述說時，刻意隱去了自己對洛羽的那份感情，只是將他所知道的事實說了，尤其是洛羽那份直接強烈的感情，和秦川的那份欲說還休的感情。

雨若不解道：“既然師父喜歡師娘，為何他從來不說呢？”

“他本就內斂，再加上洛羽那性子。”蕭文術嘆了口氣，“更多的，是因為我吧。”

兩人是多年好友，秦川怎么會不知道他們喜歡上了同樣一個人。故事重演，他為了不傷害朋友，只能一味逃避，所以蕭文術才會決定離開。

后來的事情，一堆堆、一樁樁，層出不窮，沒多久他們又遇到了毒娘子，洛羽又惹出了更大的麻煩。

“你能告訴我，我離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嗎？當年，他們倆究竟有沒有死？”這才是蕭文術此行真正的目的。

雨若點點頭，將她知道的和陸簡告訴她的，十五年前蕭文術走后的事以及十年前的墜崖事情悉數說了。

聽完雨若的敘述，蕭文術嘆了一口氣，道：“按理說，知道是洛羽對你下蠱，依秦川的性子，必是不會再理她，可秦川卻說要娶她。哎……他是真的喜歡極了她，才會做這個決定的吧。在說娶她時，秦川已經準備了要接受她這份感情，并決心好好待她。但是后來發生的事情太多。”

雨若不解道：“可洛洛受傷時，師父很著急。他根本就沒有忘記那份感情。”

蕭文術回答：“他們還是朋友。而且，洛洛受傷，最急的其實不是秦川，而是洛羽，她才是那個最在乎她妹妹的人。”

“可是，可是……可是在山上，師父卻不理師娘。”

“那是因為他的信念被摧毀了。他為了洛羽，放棄了其他需要救助的人。”蕭文術搖了搖頭，“這么傻，倒真像他的作風。”

“要是我，我也會先救最親近的人。”七七說，“這很正常啊，有什么問題嗎？”

看著七七一臉想不明白的樣子，沈浪不由露出了微笑。這單純的丫頭，他實在喜歡得緊。

“就是無法想得這么通透，秦川才會難受。太有原則，反而忽視了身邊親近的人。”蕭文術似乎又想起了故去的友人，嘆了口氣，“所以才說他傻，還總是不聽我的，執拗的很。她也是傻，竟喜歡上了那么一個傻瓜，受了傷還怕他難受，忍著不說。”

蕭文術可以想象，秦川得知洛羽離世的消息該有多么的痛心。尤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自己困于心結，疏忽了她。更為讓他揪心的是，直到她臨終時，都不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意。

只因是錐心之痛，才會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若不是看你年幼，他肯定當即便要隨她去了。”

“原來竟是這樣。難怪師父會突然重新開始煉制丹藥。原來是這個緣故。”雨若一臉恍然，漸漸走遠了。

“我去看看。”陸簡不放心，追了過去。

蕭文術看著兩人，有一瞬間的慌神。

“師父她還好吧？我們要不要去看看？”七七也是一臉擔心。

沈浪道：“交給陸簡吧。”

“真的很像。她跟洛羽和秦川一樣的執拗。執拗有時是好事，有時卻是壞事。虧得她還有你們這幫朋友。”

七七保證道：“前輩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師父的。”

沈浪忍不住調笑她說：“真不知道究竟是誰照顧誰。”

“哼。”七七瞪了他一眼。

看兩人的舉動，蕭文術不由露出了笑容。再多的糾葛，再多的痛苦，都是過去，現在的江湖是屬于眼前這些年輕人的。瞧這兩人的模樣，應該不會再發生那樣的悲劇了吧。

雨若沒有走多遠。陸簡追到時，就見她倚著柱子，不斷用手擦著臉，仍止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陸簡從未見過她這般脆弱的模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寬慰。便聽她說道：“我其實應該是能夠知道的。師父從師娘手中帶走我后，經常勸我不要怨恨師娘，她脾氣倔了些，行事莽撞了些，但不是壞人。其實他不說我也知道，我從來就沒怨過她。不是師娘買了我，我還不知道會被賣到哪裏。”

陸簡知道被賣的姑娘家無非就幾個去處，但他沒有打斷她的話，靜靜地聽她說。

“‘韶華’成了以后，我晚上總是覺得難受，睡覺很不安分，師娘怕我睡著時抓傷自己，都是她陪著我睡的。后來我不難受了，也仍是如此，直到到了山上，我才一個人睡。”

陸簡這才明白，當初洛洛身體不適，洛羽常來陪著她卻從不過夜的原因。她朝來暮回，都是因為擔心家中的雨若。

雨若繼續說：“當時師娘讓我一個人睡時，我就應該清楚她是有事情在瞞著我，可我卻什么都沒看出來。還有師父，他雖然常和師娘吵架，但兩人和睦的時候更多，那時師父總會很溫柔地看著師娘。在山上時，有一次制作丹藥時少了一味藥材，我過去采，正看見師父站在遠處，遠遠地望著師娘住的那處屋子。我當時只是奇怪為何師父不過去，卻從未想過他為什么站在那裏。”

在山上時，洛洛借著和秦川生氣，住了另一處屋子。那間屋子有兩個房間，雨若和她一人一間。這間屋子和秦川住的屋子之間有一處很大的田地，裏面種著數十種草藥和幾種簡單的蔬菜。

雨若不知道的是，秦川不止一次，而是常常會站在不遠處，看著那間屋子，可是洛羽卻從來沒有出來。他以為她還在生氣，也就從來沒去找過她，只是遠遠地看著。

在這段感情中，他習慣了被動，習慣到最終錯失了她。

只聽雨若繼續說：“我應該發現的，應該的。我若是發現的話，就可以告訴師娘。至少她走的時候就不會那么傷心了，師父也就不會那么難受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