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室朦朧的蒸汽,帶著熏衣草的味道,葉沙在浴缸裏坐著發(fā)呆,一雙圓眼睛直楞楞的盯著虛空的某個地方。
再回到ardon身邊,是個危險的決定。說她沒有原則也好,說她婦人之仁也罷,說她天生喜歡挑戰(zhàn)未知,沒事兒找虐受,她也不辯駁。早起看到他衣服都沒脫,皺著眉頭躺在自己身邊睡得死沈的樣子,她胸口就有什么苗頭一拱一拱得往外冒。
她跪坐在床上,專註的看著這個男人,那緊閉的眼瞼遮住了隨時放電的眼睛,鼻梁直挺,嘴唇寡情的薄,有初初長出來的胡茬,在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上抹過一片青色陰影。他猛地看起來和三年前沒有什么改變,甚至和十幾天前沒什么分別,所以他昨天這突如而來的溫柔體貼和深情表白,讓她惶恐。
昨天她給趙菲打了電話,她自己的手機(jī)泡水以來就沒換,電話一通,她剛“餵”了一聲,就被趙菲一陣搶白。
“你個臭丫頭死哪兒去了,給你打那么多個電話都不接。我從國外給你帶了那么多禮物,恐怕沒人可以送回頭要留著上貢啊。”
葉沙笑著答:“你不怕孟越聽見啊,不知道他發(fā)覺自己心心念念搭上的知性淑女其實是個女流氓會不會后悔。”
“哼,”趙菲冷哼一聲,“后悔也來不及了。”
“怎么了?”葉沙心中一沈。
趙菲那邊卻溫柔的笑了出來,“沙沙,我結(jié)婚了。”
葉沙一陣沈默,那句恭喜老半天才從嘴裏冒出來。簡單的兩個字,說得那么慎重,沈甸甸的讓趙菲都沒了調(diào)笑的興致。
趙菲認(rèn)真地說:“你說過,只要我高高興興嫁給孟越,你就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沙沙,你不能食言。”
葉沙辯解:“菲,我那句話哪兒是這么說的。我說的是……”
趙菲打斷她:“怎么說的都不重要。沒有什么過去的感情是放不下的,無論多么深情刻骨,最后都會被時間風(fēng)化。接受另一個男人,其實并沒有那么難。況且你那位極品渣男,街上隨便找一個就都比他強(qiáng)了。”
葉沙想了想,還是打算告訴趙菲:“菲……我回到他的身邊了。”
趙菲的嘴大得快把自己手機(jī)吞下去了,“你是說,他真的回來了?”
從除夕夜的公司樓下,到今天上午ardon離開,葉沙大致把經(jīng)過講了一遍。不過十幾天而已,她的世界就完完全全的重新被那個男人侵入占滿,毫無商量的余地,從頭到腳,一絲一毫退路都沒給她留下。
葉沙也說了當(dāng)年的那場誤會,趙菲不甘:“你就這樣原諒了他?雖說你不是他送到他朋友床上的,可他背著你跟你的室友茍且卻是不爭的事實。況且,除了你室友之外,你確定他沒和別的女人有什么?三年多了,他在花叢裏逛膩了,想回到你身邊,憑什么你就必須要接受他?你就不嫌他臟?”
“可他畢竟是回來找我了。實話說,我覺得,從那個同性戀跟我相親之后發(fā)生的所有莫名奇妙的事,也許都和他有關(guān)。他那么大動干戈的,讓我怎么忽略。而且……而且,他變了,他居然跟我說‘我愛你’。菲,我知道我沒出息,我本想著給他兩巴掌轉(zhuǎn)身就走。可折騰了這么些天,我現(xiàn)在真的沒法完全拒絕他。”
趙菲小心翼翼問:“如果那句‘我愛你’是別的男人說的,你還會這么感動么?”
葉沙認(rèn)真地想了想,確實的回答她:“不會。”
趙菲嘆了一口氣,“唉,女人只要愛上了,就註定處于了劣勢。沙沙,我不希望看到你在同一個地方摔兩次,可我也看得出來,你還是放不下他。如果他這次是來真的,我提前祝福你。如果……恕我壞心眼……如果他還是和之前一樣或者更甚,我倒希望他徹底傷透你的心,也許,你就能真的放下了。”
葉沙嘆了一口氣,“也許吧。誰知道呢,我只是想再給自己一次機(jī)會,也給他一次機(jī)會。”
放下電話,孟越走過來摟住自己新娘的肩膀,“怎么了?”
趙菲搖搖頭:“沒事。”
孟越吻了一下趙菲的額頭,坐在她身邊,“女人愛上了,不一定就會處于劣勢。這一切,都取決于她愛的那個男人。至少我,絕對不會讓你再傷心一次。”
趙菲靠在孟越懷裏,想起第一次在咖啡館看到葉沙的樣子。那是個初秋的下午,葉沙一個人坐在角落,點了一杯咖啡,看著窗外默默地抽煙。她那時短發(fā),素顏,簡單的白t恤,牛仔褲,身形纖瘦,看起來像個中學(xué)生。趙菲的咖啡館是不多的可以讓顧客在室內(nèi)抽煙的館子,客人大多是來往的上班族,以男士居多。零星幾個抽煙的女人,或者風(fēng)塵世俗,或者叛逆張揚,像葉沙這樣素凈平實的,反而特別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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