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殘雪凝輝（2）
夢雪詩眼疾手快攔下他的動作：“別……”
真的動手，夢雪詩還是退縮了，或許她本性純良，狠不下心。不過經(jīng)此一事，夢雪詩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并不想真的殺死白冥。她愛過，也恨了，她糾結(jié)著。
兩人沈默半晌，夢雪詩看著被自己扔遠(yuǎn)的匕首發(fā)楞。白冥鄢真突然抓住夢雪詩的手，將她拉近自己，對視一會。
夢雪詩兀自輕蔑一笑：“你不能與月神雙宿雙飛了，便要跑來招惹我？”
她終于不再故意裝作不知了……
“月神星臨？你以為我們之間有什么？”白冥鄢真松開拉著她的手，坐直身體。
夢雪詩垂下頭，緩慢道：“你因動情被貶下凡，她也被囚禁囹圄。不是她，還會有旁人嗎？”
“原來你一直以為我和她有過情。我心中的人，喜歡的人，從未變過，唯有你一人而已。”白冥鄢真似乎很是失落，不由得苦笑一聲，“怪我，怪我。那時我逃避、害怕，不敢承認(rèn)，以至于許多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夢雪詩從榻上站了起來，在暗室裏伴著叮咚水聲，聲音回響著：“當(dāng)年我被趕下九霄天，整整五百年，你從未來尋過我。可因為月神星臨被關(guān)起來了，你才來借我妖族圣物，我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你說你心中有我，這話你信嗎？”
夢雪詩走到一旁的高窗前，抬頭仰望，月光冷冷灑下：“你順著這暗室的窗往天上看，你看見了什么？在每個月光鋪灑的夜晚，都在提醒著我，你與她是相愛的，我是被你拋棄那個。”
“前世不論如何，我確實辜負(fù)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白冥鄢真在夢雪詩身后，帶有一絲祈求的語氣。
月光透過她細(xì)密的睫羽，灑在臉上，留下斑駁陸離的影子：“我若說不能呢，你方才問我是不是記得你。我該記得什么？記得你利用我妖王的身份去救月神星臨？記得我被神族趕下九霄天時，你們二人雙宿雙飛？我被主神賜死時，你又在何處？韶華，你真的在意過我嗎？”
幾個問句，重重?fù)粼诎宗ほ痴嫘难Y，他聲音抖動帶著哭腔：“以前的我，從不奢求什么，直到那日誤入重華池，和你相處，慢慢被你吸引。后來，你離開九霄天，我希望你待在妖族，平安快樂地過完一生，再也不去打擾你。可我突然被誤會同月神星臨有染，神族將她關(guān)在囹圄中，我也被養(yǎng)父禁足在碧陽宮。她被我連累，實屬無辜。我本想著，救了她，就離開九霄天，與你廝守。沒想到，計劃失敗了，你我就此被貶下凡。
“是我自作主張，決定了一切，我以為是對你好，但從沒考慮過你的想法，是我的錯。”
夢雪詩靜靜聽著，回憶過往種種，他對自己溫柔至極，也從未有過半點逾矩之舉。他天地神明的樣子，歷歷在目，曾經(jīng)照亮她本該昏暗的人生。聽著他的解釋，夢雪詩心中動搖幾分，但不知為何腳踝處的血色胎記隱隱作痛。
“我只知道妖族圣物幻影刀可以劈開九霄天上的囹圄，但我不知道你會因此被處以極刑。”不知何時，白冥鄢真已經(jīng)走到了夢雪詩身旁，他默默拉起夢雪詩的手，將她的掌心貼近自己的胸膛，“若我一早得知，定然不會讓你犯險，真的，你信我。”
夢雪詩收回手，抬頭看著他。幾番糾結(jié)，幾番掙扎，她壓抑淚水：“我們，先出去吧。”
那晚在暗室，酒香裹著濕潤水氣，還有白冥身上若有似無的熏香。夢雪詩回想起來，那天像是夢境一樣，恍恍惚惚的，不那么真實。但自從那晚之后，兩人的相處，倒是看起來不似從前那般生分了。
此后的三個月，夢雪詩再也沒有往太極宮送過湯羹甜點。蘭莫疑惑，但也不問。還是蘭若開口，問她究竟怎么想的。
旖旎的春風(fēng)漸遠(yuǎn)，夏悄然而至，烈陽在頭頂懸掛，肆無忌憚地扔下大片大片明亮的光影，大地被炙烤著，空中仿若蒸騰著虛無縹緲的熱氣。
夢雪詩手持團(tuán)扇搖著，團(tuán)扇上懸著流蘇輕輕晃動：“我…我心裏很亂，再想想吧。”
雪詩又看著蘭若問道：“你會不會覺得我前后不一？”
蘭若蹲下，手搭在夢雪詩腿上：“還是那句話，不管你做什么，我都聽你的。”
那天白冥鄢真拿過匕首的一瞬，夢雪詩忽然特別害怕他真的傷到了。或許，她本就不想殺他。
夢雪詩扒拉她的手：“好熱，好熱，快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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