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那邊玉染香停下了磨玉的動作,一臉驚愕:天啊。她都聽見了什么。原來石淵渟喜歡的是男人!
玉蓮兒也在房中豎著耳朵偷聽。原本聽見石淵渟接了押鏢的活,她心花怒放,想著以后可以榮華富貴,不用看娘家。只是又聽見原來石大娘是在給石淵渟找女人,她不由得心裏一涼:這死老太婆,果然沒安好心。
夜裏玉無量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在墻頭上一聲聲低聲叫著玉娘子的名字。
玉染香只當是沒聽見。
其實不僅僅是玉寶器,就連玉無量今日也趴在墻上看了無數回。
玉染香腦子裏的弦不得不一直緊繃著。
這么下去不行,總有一天這兩父子會翻墻過來用強的。她要趕緊想個辦法。
搬走暫時是不可能的了,一來沒錢,也沒有親戚可以投靠;二來玉娘子這身子也經不起折騰。
若是有人像保鏢一樣保護她們就好了。只是不管找哪個男人,對她們而言那男人本身就是個危險。
石淵渟現在是玉家村唯一一個不怕玉無量的人。如果他喜歡男人,那他還是玉家村唯一一個對她和玉娘子沒有企圖的男人。
恰好石大娘正要要買個年輕女子做丫鬟……
一個念頭忽然閃過玉染香的腦海。她皺眉想:要不要試試這個法子?
石淵渟又是一大早就出門了。
石大娘聽見有人叫門,打開一看竟然是玉染香,驚得退了一步。
玉染香笑得人畜無害甜甜叫了一聲“石大娘”。
石大娘拉長了臉:“我這裏可沒錢借給你。”
“聽說石大娘在買奴婢?”玉染香絲毫不介意石大娘的不客氣,依舊滿臉堆笑。
“是又怎樣?”
“石大娘覺得香兒如何?您只要給香兒二兩銀子,從今往后香兒就給你做牛做馬了。”
石大娘眼睛一亮,立刻把玉染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這丫頭太小,壓根就不知道外面的行情。按她這相貌和年紀,若是去外面買,至少得十兩銀子。要是等她再大些,沒有幾十兩銀子買不下來。而且她是自愿賣身,沒有后患,比從人牙子手上買不知來歷的女人要好得多。
石大娘總覺得不放心,又問:“你為何要賣身?”
玉染香嘆了一口氣:“唉,大娘,您也知道我家如今的境況。我娘這幾日病了,要銀子請郎中。我身無長物,只能賣了自己。若是賣給別人家,我又怕照顧不了我娘。想來想去還是賣給您最好。”
石大娘一聽心裏樂開了花: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既然這丫頭走投無路,那身價還可以再壓壓,再多省點。
她偷偷掐著自己的大腿,繃著臉:“我買你干什么?身上沒有二兩肉,嬌生慣養,什么活都不會干。”
“我很勤快,這一陣子,我照顧我娘,也學會了干不少活。況且我要是有什么不會,您可以教我不是?”
“你不值二兩銀子。”
玉染香硬生生擠出一滴眼淚,咬著唇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香兒知道石大娘是個大善人才來求您。您要是不救我,我們孤兒寡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石大娘被戳中了軟肋,眼神比平日溫柔了許多:哎呦,這種苦日子,她又何嘗沒受過。
玉染香拉著石大娘的袖子扭得像麻花:“您行行好,要不一兩銀子吧,我只要錢請個大夫為我娘抓幾副藥。”
石大娘嘆了一口氣:“我看你們娘兒兩實在是可憐。”
玉染香忙跪下來磕頭:“多謝石大娘。”
本來應該找個中人來寫賣身契。只是石大娘心裏有鬼,怕尋了別人來提醒玉染香讓這樁買賣做不成,便說:“你且先回去,我要跟我兒商量一下。”
玉染香裝作不知道她的心思,帶著一臉喜色去了。
石淵渟傍晚回來,見石大娘眉間似有喜色,便問:“今日有什么好事嗎?”
石大娘殷勤地幫他脫了外袍:“我找到合適的丫頭了。”
石淵渟一聽,回頭看了石大娘一眼:“這么快?是誰家的姑娘?”
石大娘笑嘻嘻回道:“隔壁的那個丫頭,玉染香。”
石淵渟一楞,許久才說:“不會有詐吧?”
石大娘一邊盛飯一邊說:“不是,起初我也以為那丫頭逗我玩。只是她哭著求我,說急需錢給她娘看病。她只要一兩銀子。”
石淵渟沈下臉:“不行。”
石大娘驚訝地坐下:“為啥。”
石淵渟垂眼整著袖子:“趁人之危不是君子之道。”
石大娘笑了笑:“你還是改不了這酸腐脾氣。這哪叫趁人之危啊,這叫救人一命。你想想,我們要是不買她,她就要把自己賣給別人。她沒法照顧玉娘子不說,萬一遇見個刁鉆心狠的主顧,還不把她那小身子活活折磨死?”
“本朝律法,贖回賣身契的時候,不能超過賣身價的十倍。她長大了,花十兩銀子就能把自己贖回。娘豈不是雞飛蛋打?”
“她們兩母女一個寡婦一個小姑娘家,身無長處,養活自己都難,去哪裏攢下這十兩銀子。再說,她若是以后真要成家,我不也用了她幾年還白賺了九兩。”石大娘看了一眼石淵渟,又說,“娘知道你嘴裏不說,心裏其實是想幫她。我們跟她們非親非故,也不能白給她銀子。”
石淵渟皺眉想了想:白給銀子肯定不行,有一回就有第二回。他倒不是心疼幾個錢,就是不想被玉家母女就這么纏上了。照拂歸照拂,弄到家裏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不想再多說,免得母親又嘮叨一大堆,只說:“再找別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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