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他伸手把老大手裏的手機拿過來,看著相片中剪成短發(fā)的男子,已經(jīng)不是初識時略帶著少年感覺的青澀模樣,額際的發(fā)軟軟的垂下,襯的整個人更加溫潤如玉,臉上帶著笑容,卻沒有到達眼底,反而是落寞更重,目光有些縹緲。
伸手撫上去,像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他說“澤華,他叫什么名字?”
孫澤華伸手想拿回自己的手機,但是林傲的表情太過奇怪,有些冷漠讓人感到害怕,她絞緊手指頭,慌張地拉著老三的手。
“林涵,他叫林涵,那個,我有他的手機號碼,你要嗎?”
林涵……江南之行,與成風(fēng)銘初識,他說的就是這個名字,林涵,取林傲的姓,自己的名,組成的名字,他應(yīng)該把很多事情都告訴孫澤華的,要不然,也不會這么久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原來離自己這么近。
把相冊的頁面關(guān)了,他自己拿著孫澤華的的手機調(diào)到了電話本的地方,找到了那個名叫林涵的電話號碼,左手拿出自己的手機,鼻尖罕見的滲出了汗水,手指頭有點兒不太穩(wěn),把3輸成了6,改過之后,輕輕點了一下綠色的鍵,把手機拿到耳朵邊,有點兒安靜,有點兒莫名期許。
他在等著那個熟悉的聲音。
包廂裏的其他人看著他詭異的表現(xiàn),不知道該說什么好,老三伸出手把他手裏孫澤華的手機輕輕地抽了出去,林傲沒有反對,還是凝神註意著自己手機的動靜。
響了兩聲,手機響了一聲輕輕的震動,干凈的男聲從那邊傳過來“餵,你好,我是林涵。”
聲音已經(jīng)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他聽了兩年了,那時候笑著的,哭著的,淡漠的,難過的,他都熟知的聲音,從手機中傳過來,伴有沙沙的信號聲,格外清晰。
他早該知道的,成風(fēng)澤能在這裏,李崇涵就也有可能和他生活在同樣的地方,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李崇涵明明知道,卻沒有來找他,到底是不能說的原因,還是另外的東西?
竭力穩(wěn)住自己的聲音,他對著手機喊了一聲“崇涵,你在哪裏?”
對方的呼吸聲有一瞬間的停頓,再說起話的時候就帶上了沙啞,那是李崇涵將哭不哭的樣子,他這個時候的表情,應(yīng)該是痛苦以及隱忍,眼睛變成些微的紅色,連眉毛也是,手指甲掐進肉裏,牙齒咬著下唇,單是想到這裏,林傲就想笑,他那么了解他,成風(fēng)澤說的事情,他只是沒有經(jīng)歷,他沒有資格說自己不夠愛李崇涵。
再說話時,聲音已經(jīng)恢覆了正常的樣子,他站起來,沖其他人比了一個離開的手勢,轉(zhuǎn)身就走了出去。
“你在哪裏,我想見你,就在學(xué)校外的那間咖啡店吧,我等你。”
沒給李崇涵拒絕的余地,他便掛了電話,陽光還是灼熱,他卻感到了舒適的涼意,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們能在這裏相遇,豈不是皆大歡喜?
但是他忘了,現(xiàn)在這個歷史老師林涵,不是他認識的少年崇涵……
到了咖啡店后,他找了一個比較偏僻一點的地方,就坐了下來,沒有點咖啡,他在想,李崇涵一個古人,肯定不會喜歡這些現(xiàn)代化的東西,不管怎么樣,他應(yīng)該不會適應(yīng)的吧,李崇涵雖然不挑食,但是在他面前喜歡撒嬌,可能,會笑著對他說不想喝吧……
兀自發(fā)著呆,咖啡店的門響起一陣輕響,他抬頭望過去,李崇涵穿了一件比較正式的襯衫,下/身穿著一條西褲,雖然沒有打領(lǐng)帶,卻還是一副正裝的樣子,低頭看看自己的裝束,有點兒怔楞。
他還記得李崇涵的那一頭烏黑的長發(fā),自從他去了之后,李崇涵就再也沒有讓丫鬟梳過頭發(fā),一直都是他梳的,剛開始不太會,總是弄得一頭凌亂,那人也不怪他,只會倚在他身上笑,這樣短發(fā)的他,他還從未見過,就像一個長著一樣的臉的陌生人一樣,沒有熟悉的感覺。
“林傲……”
李崇涵還沒走過來,眼睛就已經(jīng)濕了似乎感到現(xiàn)在這樣的時機有些不恰當(dāng),他把眼淚強行憋了回去,直直地走向林傲,誰知道林傲站起來,往后退了一步。
兩人都站在原地,有些尷尬,最后還是李崇涵先反應(yīng)過來,指著凳子說了一聲“坐。”
林傲坐下來,看著這個熟悉又不熟悉的人,表情有點兒茫然,他跟成風(fēng)澤不算很熟,就算現(xiàn)在再遇,他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感覺,但是他跟李崇涵太熟了,單是他站在那裏,他就能感覺到這個人的不同。滄桑,悲愴,期待,恐懼,畏縮,一起糅合在那個記憶中的少年模樣的人身上,再也沒有了當(dāng)初的模樣。
“你還好嗎?”就像所有電視劇中的奇怪橋段一樣,他問出來這句話,又閉上了嘴,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疏散心中的燥郁之感。
“我沒想到,能再見到你,你還跟以前一樣,一點兒沒變,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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