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假的, 說不定是騙你的，先別當真。”

說完這句話，凡澄郁連自己都不信。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若不是剛才看到江緒渺哭了, 她真的想好好罵一下卓菲。怎么這么不要臉？卓菲竟然把自己的過錯歸結到女兒身上，除了不知廉恥，凡澄郁真的找不到形容詞了。

按照卓菲說的，那么代表她是婚內出軌了, 所以懷了江成的孩子？不可理喻，第一次見人能把出軌說得這么冠冕堂皇的。

這對江緒渺打擊應該不小, 換個角度想想，一個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繼父，有一天得知他其實就是你父親的感受？

光是想想渾身都不舒服, 更不用說江緒渺這個當事人了。

她看著江緒渺坐在沙發(fā)上，也不說話，只知道無聲擦淚, 目光直視著前方,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凡澄郁只好走到她身旁蹲下，一只手去輕拍她的肩膀安撫她, 柔聲道：“乖, 這件事, 是需要一點時間消化。但是, 你一定要相信我, 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理由來怪罪你, 總之，就很莫名其妙。”

江緒渺哭出聲來，眼裏的淚簌簌地往下掉落, 嗚咽道：“她的……她的意思就是，我哥是替我死的。”

“你傻??！她道德綁架你啊！也是在推卸責任啊！你哥為什么死，以及你哥的生父為什么從來都不相信她，那原因就很明顯了啊，這些都是她直接造成的，和你有什么關系？”

可凡澄郁不管怎么說，江緒渺都抽噎不止。

想想也是，這些道理江緒渺何嘗又不懂呢？她傷心的緣由有很多，可能諸多因素中，有一項是因為母親所作所為帶來的心寒。

道德綁架是一方面的，行為上的不尊重又是另一方面的，江緒渺不可能不在意自己的父母，可是卻又偏偏遇到這樣的父母。

真的越想越慘，凡澄郁看她抽泣的模樣，只能去擁抱她，輕拍她，柔聲哄她，但到底作用有幾分，自己心裏也沒底。

江緒渺哭累了，躺在凡澄郁懷裏，也不說話，目光盯著一個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點了沒？”

江緒渺沈默好久，才終于開口：“我覺得我媽是在精神上瘋狂打擊我，因為我不聽她的指揮，她覺得我整個人都是屬于她的，有時候覺得自己是個機器。”

凡澄郁表情中帶著隱忍，語氣盡量輕快：“嗯吶，可是我們有選擇的，不必什么都隨她的意?！?

江緒渺抬頭，泛紅的眼眶裏帶著疑惑，“我很想知道，這是不是親情上的pua？小時候，她就告訴我，孩子必須得聽父母的，不能有違抗她的意志，不然就是大逆不道。所以長大之后，我很討厭回家，寧愿一個人待著。”

她陷入沈思，接著說：“還有關于我哥，雖然我哥死后她基本上不提。但不知道為什么，總有那么幾個時刻，她會突然說一些讓我難受的話，很突然的那種。”

“比如？”

“比如她會說，我哥走得好突然，說我現(xiàn)在生活好幸福，說我哥沒有享受過我享受過的。還說我哥命苦，我命好。雖然哥哥過世了，妹妹要帶著死去的哥哥一起活。”

凡澄郁一聽，簡直后背發(fā)涼。像‘妹妹要帶著死去的哥哥一起活’這種話，正常人應該是說不出來的吧。

以前她只以為卓菲極端，沒想到是心裏有問題，簡直變態(tài)。

同時內心又暗暗松了口氣，江緒渺在這種環(huán)境下成長，能成為一個正常又健康的人實在太不容易了。

“以后我們不再見他們了，好不好？”

江緒渺窩在凡澄郁懷裏，拼命點頭，聲音微顫：“嗯……我不想再受她的影響了?！?

“現(xiàn)在要不要換個環(huán)境？拿上換洗衣服，和我去果園玩？把菌菌也帶上？”

這裏實在是太悶了，覺得只要是卓菲走過的地方，都帶著一點沈悶的感覺。難怪上次和江緒渺去m市的時候，卓菲雖然表現(xiàn)得很“熱情”，凡澄郁卻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原來是這個原因。

“好，我和你一起走?！?

“那你坐在這裏乖乖等我，我去拿衣服，拿貓包，我們等會兒就離開?！?

凡澄郁剛準備起身，江緒渺立馬握住她的手腕，“你不要走……”

凡澄郁心疼，又坐到她身邊，去抱她去哄她：“我不會走的，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離開你的那個人。”

江緒渺低下頭，聲音又低又脆弱：“就是有點害怕?！?

“好好好，那一起嘛一起。”她拉著江緒渺起身，接著直接把她背在身上。

江緒渺一聲驚呼，兩只手掛在她脖子上，“不是一起走過去嗎？”

“不要，我要背你。你心情都不好了，就不要花時間走路了，我替你走?！?

倏忽之間，江緒渺心頭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

或許被索取和被愛的感覺真的很不同。她從卓菲那裏只感受到索取，凡澄郁這裏卻是滿滿的愛。

她勾著凡澄郁的脖頸，看著她纖瘦的身子，帶來溫暖的力量和安全感。

她的唇貼在凡澄郁的耳邊：“澄澄，有你真好。”

“嘖，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呢？看你還甩我兩年呢，這一甩不是甩掉了一個寶貝嗎？”

江緒渺在她耳邊小聲嘟噥：“對不起嘛，當初也不是要真的想和你分開。不是故意的嘛……也不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你的好，知道你一直都好的。”

凡澄郁到臥室，走到床沿邊上，讓江緒渺的腳丫子接觸到被單，等到她站上去后，凡澄郁才又轉過身來。

攬過江緒渺的腰，她抬頭看江緒渺，眼神裏滿是期待，說：“那既然你說我這么好，是不是該給點點獎勵？”

“你想要什么獎勵？”

凡澄郁語氣軟糯：“你說呢？”

江緒渺耳朵開始發(fā)燙，“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