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這么一日日過著,游瀟每天都取一碗心尖血澆灌樹苗,每天都拿一把木尺仔細(xì)量著,看看這小樹杈和這幾片葉子有沒有長大,看看唯一的一個小花苞長得好不好。胡陵說他魔怔了,他也不以為然,依舊日日守在小樹杈邊上,寸步不離。
胡陵坐在樹下,咔擦咔擦地啃著一個脆李,看著不遠(yuǎn)處的游瀟蹲在地上,撐著一把傘給小樹苗遮蔽風(fēng)雨,還絮絮叨叨地和樹苗說著話。胡陵看著看著,感覺嘴裏的李子越嚼越酸苦,連著鼻腔眼眶都忍不住地發(fā)酸,呸呸呸地吐了出來,把剩下的半個隨手一拋,轉(zhuǎn)身離開。
柳扶風(fēng)在石室裏呆了三天三夜了。近來有游瀟的心尖血滋養(yǎng),齊棠的本命樹漸漸茁壯,肉身也慢慢變得瑩潤,先前褶皺的皮膚也慢慢變得緊實起來。柳扶風(fēng)想趁著立夏這個萬物繁茂生長之時,將齊棠的靈根和肉身都修護(hù)好,也能讓游瀟少受些苦。
柳扶風(fēng)面前一長排的小藥爐,一向仙氣飄飄的他此時衣衫凌亂,拖著一雙木屐來來回回地查看著每個藥爐,時不時回頭望望泡在木桶裏的齊棠。齊棠坐在熱氣蒸騰的藥浴桶裏,闔著眼睛,安靜地沈睡著,像是個不諳世事落入凡塵的小仙子一樣。
“小舅舅!”胡陵一頭闖了進(jìn)來,跟柳扶風(fēng)撞了滿懷。柳扶風(fēng)“哎喲喲”地站直了身體,趕緊把手裏的小藥爐端穩(wěn)了。他回首瞪了胡陵一眼,小聲斥責(zé)道:“莽莽撞撞的干什么!”胡陵訕笑著摸摸腦袋,聞著屋裏彌漫著的厚重藥味兒連打了四五個噴嚏。
柳扶風(fēng)沒搭理他,把小藥爐裏的藥汁都倒進(jìn)了浴桶裏。胡陵托著下巴看著柳扶風(fēng)忙前忙后,等他終于把所有的藥都熬好添進(jìn)浴桶,看著他坐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才敢走上前去,替他把散亂的頭發(fā)束起來。
胡陵給他梳著頭發(fā),三天沒闔眼的柳扶風(fēng)縱是修行千年的地仙,也架不住夜以繼日操勞的疲憊,瞇著眼睛,下頜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打著瞌睡。胡陵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小心地托著他的頭,將他的頭發(fā)用綢帶綁起,摩挲著他的臉,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好好休息。
這場雨下了一天,一直到戌時三刻才算停了。游瀟收了傘,抖了抖傘上的雨水,費(fèi)力地站起來。兩條腿早就蹲得僵了,無論他怎么敲打都沒有知覺,只有更痛麻的難受。游瀟沒力氣走太遠(yuǎn),只能拖著兩條腿,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一旁的山洞裏。
洞裏陳設(shè)簡陋,不過一張小幾和一床草墊,草墊上還有一條薄薄的舊棉被。游瀟吃力地挪到草墊旁,一屁股坐了下去,僵直的腿又是一陣劇痛。游瀟皺了皺眉,自己反手捶了捶酸痛的腰背。
小幾上擺著一只茶壺。游瀟今天水米未進(jìn),只是匆匆喝了一碗胡陵端給他的護(hù)心保身的藥,撐到現(xiàn)在,也是有些餓了。胡陵給他留下的飯菜都冷透了,游瀟也沒了胃口,倒了口冷茶,抿了一口,便和衣躺下,裹著被子睡了。
這一夜游瀟睡得很不安穩(wěn),總是心悸發(fā)汗,胸口發(fā)悶。正當(dāng)他難受之時,一只溫暖的手覆在了他額上。游瀟想睜眼看看是誰,卻聽那手的主人說:“別怕,我在這裏,我陪著你。”
昏沈的游瀟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但那只手帶來的溫暖卻讓他莫名心安,一股暖流流向四肢百骸,舒適酣沈地又沈入夢鄉(xiāng)。
游瀟這一覺睡了很久,到了旭日高升,陽光曬進(jìn)了山洞才悠悠醒轉(zhuǎn)。游瀟揉揉眼坐起來,直起身來的時候,覺得手似乎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游瀟睡眼惺忪地把東西抓到面前,等看清了是什么的時候,驚訝地幾乎要跳起來。
一朵小小粉粉的海棠花,靜靜地躺在游瀟的掌中。
嗚嗚總算快要守得云開見月明了(t▽t)
游游子太可憐了……
棠棠蘇醒進(jìn)度■■■■■□□□□□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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