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部松弛，兩條大長腿交錯(cuò)，將繪圖放在腿上，手肘撐著石桌，在晚風(fēng)之中一頁頁掃著繪圖。
他看得很快，睫羽一搭，兩眼上下一掃便翻過一頁，偏偏給人以閑適自得胸有成竹之感。
顏若寧將腦袋湊過來，在他肩旁伸了脖子看，紅彤彤的唇瓣一張一合，輕快地絮叨著。
“我左挑右挑也挑不出來。”
“有的小了，小了位置不合適，還有在朱雀街上的！善堂怎么會在主街上嘛。”
“倒是有幾個(gè)覺得尚可，可是拿不定主意。”
薔薇香若即若離，發(fā)絲垂落在趙明霽袖上，他稍稍側(cè)過臉，便能看見她小巧的耳珠，白裏透粉的肌膚。
晚春總是很熱，趙明霽想要喝點(diǎn)涼茶，免得口干舌燥。
他指尖蹁躚，飛快地挑出三張繪圖，雙指捏合，遞給顏若寧，背微微后仰，偏頭看她道：“這三個(gè)是你覺得尚可的？”
一處在城西淮啟坊內(nèi)。
一處在城南街旁。
一處在城外三裏地處。
顏若寧驚喜溢于言表，心中滿滿溢溢。
“我們想得一模一樣！”她彎起眼宣布，說完才覺得害羞，耳尖泛了粉。
他猜她的想法易如反掌，她還像個(gè)小孩子一樣。想法一模一樣是什么格外值得高興的事么？
趙明霽輕咳一聲，挪開眼，端起李嬸遞來的茶。
往下一睇，瑩碧水波間，映照嘴唇微往上彎的弧度。
他手指摩挲了一瞬瑩白的瓷杯，壓下唇角，目無表情將瓷杯遞到唇邊，眼神落向身旁。
顏若寧正在蹙著眉比對這三張繪圖的資料：“這一個(gè)地方太小了些，這處地不錯(cuò)，但是宅子又修了這樣多年，已是個(gè)老宅了……”
“到時(shí)都去看看。”他潤了潤唇，將茶杯放下。
顏若寧點(diǎn)頭，又比這繪圖道：“先去瞧哪個(gè)呢？……”
忽然，門口傳來敲門聲：“明霽兄，一同去赴宴嗎？”
阿霽要去赴宴了。
這回沒有她。
顏若寧捏著繪圖的手蜷了一蜷，在陰影處眼神黯淡一瞬，吸了吸鼻子，揚(yáng)起笑臉道：“那我先回去啦。”
頓了頓，她道：“趙先生。”
將繪圖迭好放回袖中，她一邊整理一邊道：“明日去看這幾處宅院嗎？你幾時(shí)有空？我……”
他攥住她的手腕，微偏頭，冷清又不容拒絕般問道：“你不去赴宴？”
院墻角一滴水落在水缸中，發(fā)出滴答一聲響，激起一片波瀾。
檐下的燕子歸巢，嘰嘰喳喳擠作一團(tuán)。
顏若寧呼吸不由自主屏住，腦中無法思考，睫毛一眨不眨，呆立在風(fēng)中。
半晌她才回神，慌張地不可置信地指向自己的鼻尖：“……我？”
燕子叫得越加歡快。
顏若寧眼睛噌地亮起來，揪住趙明霽的衣袖，揚(yáng)起臉巴巴看著他，俏臉通紅：“我可以去嗎？你要帶我去嗎？”
“真的嗎？真的嗎？”
他眼神躲避了一瞬，輕咳一聲，覆又冷清下來，微微頷首，脖頸略微僵硬：“他們皆以為我有書童，若你不去，我需頗費(fèi)口舌，甚是麻煩。”
原來是因?yàn)榕侣闊?
她方才一瞬間還以為他是知道她想去，所以特地帶她去。
不過顏若寧已經(jīng)覺得很是歡欣雀躍了。
“那我現(xiàn)在去換衣！”
“怎么辦！門口有人！”
“我我我……李嬸快幫我拿個(gè)梯子！我翻墻過去！”
氣氛熱烈歡騰，李嬸都忍不住笑起來。
趙明霽也低低笑起來。
溫?zé)岬氖终评∷氖滞蟆?
“寧寧。”
“別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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