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悲愴
夏侯羨望著她此時最真實的情感，說不出什么話來安慰她，只能緊緊擁抱著她，讓她感覺到自己的氣息，讓她知道自己還在，一直都在……
蔚兒將那雙眼睛哭成紅桃兒一般，直到哭不出聲，才緩緩靜下來，只是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
夏侯羨拿起枕邊的帕子為她擦拭了額頭的細汗與臉頰的清淚，如同當初元宵給她擦拭身的血一般，眼底說不出的疼惜與自責。
“我不該將你留在這兒的，明日帶你回府，離開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等你好了，再帶你去其他地方，去靈鄴都聽說，去沅城看滿山滿野的山澤，去渙安城看雪……”夏侯羨哄著蔚兒，拍打著她的身子，借著燭光，他能看見她臉稍瞬即逝的瀲滟浮光和取而代之的悲愴枯寂。
“王爺……”蔚兒反抓緊他的手，貪婪地汲取他身的熱度，嘴邊輕輕呢喃。
良妃從門口緩緩轉身向外走去，房裏的談話她都聽在了耳裏，她扶著墻壁走至外面，又順著走廊的欄桿一步步挪動步子，她知道，她錯了，真真切切地錯了……
此夜，月色不甚明亮，甚至有些污穢，烏云毫不謙虛地這么明目張膽地遮住了明月被澤蒼生的清輝，窗外夏風熏暖，擾亂了一夜清涼。
次日，良妃寢室。
夏侯羨負手站在良妃面前，眸子裏的寒意不顯自現。
“母妃，蔚兒是不是你害的？”夏侯羨眼眸之的冷意如刀如劍般深深刺痛了良妃。
待定了定神，良妃才佯裝鎮定道：“羨兒，你何故會這樣想？蔚兒那孩子我是和你一樣疼的，怎么會害她？”
夏侯羨負手于身后，失望地慢步走到她身后，語氣漠然：“母妃，別人不懂你，難道我還不懂你！今天白絕問你話的時候你為何要害怕，你為何要心虛，我知道你忌憚那個孩子，你與奚初白絕皆有一樣的心思，你們怕我將來會給她們母子所拘束住，成不了大事，是不是！”
越說到后面，夏侯羨的情緒越來越激動，雙眸急劇放大，充滿血絲。
良妃往后踉蹌了一步，雙手顫顫巍巍地撫著帕子，半天才泣聲道：“是，我怕，我是真的怕，我知道你的野心，我知道你要坐東宮那個位子，我還知道你離你的野心不遠了?！?
“母妃！”夏侯羨喝住她，無奈地輕闔雙眼，又緩緩睜開：“可是蔚兒與那孩子是無辜的啊，你為何要置她們于死地！”
良妃面色無措，聲音充滿悔意：“母妃沒有，我沒有要置她們于死地，我是真的疼惜蔚兒，我沒想到她竟受了這樣重的創傷，我給她下的麝香根本不至于如此！”
終于……是承認了。
夏侯羨忍不住冷笑一聲，全身瞬間如包裹了寒冰一般嘲諷道：“原來母妃思慮如此周全啊，兒臣自愧不如?！?
良妃只管搖頭，不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這個兒子相信自己。
夏侯羨甩袖離去，走至門口時突然頓住腳步道：“蔚兒我帶回府了，不勞煩母妃掛心了。”
“羨兒，”良妃在他身后大聲喚他，卻沒有留住他的腳步，饒是如此，她還是跌跌撞撞地追了去，扶著門框，雙腿微屈顫抖：“不要告訴蔚兒，不要告訴蔚兒是我這個做母妃的干了這樣骯臟的事，我不想讓她恨我，不要告訴她……”
夏侯羨嘴角僵硬地彎起一個角度，內心俱是心寒：“我不會告訴她的，因為我知道被一個信任的人這樣欺騙是何等感覺，我怎么又忍心讓她也經歷這種感覺。”
說完，斜睨了良妃一眼，再沒了以前對她的敬意，直接離去。
良妃聽了他這番嚴厲的話忍不住心一顫，整個身子向后退了幾步，最終哀聲自語道：“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容慧嬤嬤在門外聽見了一切，心裏忍不住動容，也明白良妃的苦心，最終沖進屋子，攬住良妃搖搖欲墜的身體，勸慰道：“良妃娘娘，老奴在這兒，娘娘盡管放心……”
“容慧……竟是我錯了……”良妃最終也趴在容慧肩頭，淚水縱橫而出……
屋外，夏風攜帶著荷花的清香，席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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