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嫻慈捏緊了手中箸:“嗯。”
阿涓皺著眉,低聲道:“開始還好,后來就很差了,幾個月前好了許多,近三個月又不好了。”
她說得隱晦,但宋嫻慈聽懂了。
寧濯剛被廢黜太子之位去北境時,為了歸京大計,無論如何都會好好保重自己身體。
后來她另嫁他人,寧濯心灰意冷,怎么還能吃得下飯?
再后來,他登基為帝,自己也回到他身邊,他日日都歡喜,胃口自然就好了。
可她卻在這之后閉門三個月。
宋嫻慈怔怔地想:這么些年,她只有四年前家人與寧濯流放時和今天食不下咽,而寧濯卻不知已過了多少這樣的日子。
她起身走出去,望向緊閉著的宮門。
寧濯本就只有三年壽命,她明知他心愛自己,希望自己陪在他身邊,為何這三個月卻這樣心狠地不肯見他,生生蹉跎他所剩無幾的年華?
他就只剩兩年多可活了,前人隨口定下的“非清白身不得嫁入皇宮”這一句禮法,就真的那么重要嗎?
寧濯在對她的心思上一向執拗,她又不是不知道。只怕于他而言,只要自己肯留下來,就算每天都要應付文武百官的勸諫也都甘之如飴。
況且,他既想碰她,便應該是不介意自己的過往。連他都不介意,自己又何必連連退縮呢?
宋嫻慈眼神漸漸清明晶亮,轉頭笑著對阿涓蘭瑾說:“你們自己吃吧,我去紫宸殿用膳。”
兩人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啊?”
然后又同時點頭:“好!”
宋嫻慈眉眼彎彎,快步出了門,步伐輕盈似年少時。
棠梨宮到紫宸殿的來往宮人皆由肖玉祿親自訓導,為的就是瞞住她的身份,所以宋嫻慈出門無需遮遮掩掩。
到了紫宸殿外,一個侍衛公事公辦地朝她拱手行禮:“臣立時便為娘娘通報,娘娘稍候。”
話音剛落,另一個侍衛恨鐵不成鋼地扯他衣袖給宋嫻慈讓路,生怕她跑了似的急聲說:“娘娘直接進去便可!”
宋嫻慈一楞:“這樣可以嗎?”
侍衛:“旁人的確不可以,但娘娘可以。”
宋嫻慈心裏泛起一陣酸甜,輕輕點了點頭,邁步進去。
宮娥見到她來,又驚又喜地迎上來行禮。宋嫻慈低聲問道:“陛下可用完膳了?”
宮娥忙道:“正在用呢,桌上都是娘娘愛吃的菜,娘娘可要去嘗嘗?”
宋嫻慈看著宮娥焦急懇求的神色,眼睛生了熱意。
所有人都知道寧濯希望她來,所有人都知道。
他從不隱瞞對她的愛意。
宋嫻慈抿唇笑了笑,邁步朝裏走去,最后停在距桌前十步遠的位置。
她對愕然看著自己的寧濯說:“可否勻我三碗飯?”
她望著寧濯,強忍哽咽,擠出一抹極甜的笑,輕聲將方才落了的稱謂補上:“夫君。”
這個稱謂本應在她及笄后便該給寧濯,卻意外落于別人身上,好在兜兜轉轉,終于還給了他。
寧濯雙眸驟然紅了,站起身子走向她,將她扯到桌前坐下,然后把自己那碗米飯推到她面前,啞聲說:“我沒碰過的,你餓了就先吃。”
肖公公給宮娥使了個眼色,后者盛了一碗米飯上來,恭恭敬敬地放在寧濯面前,然后領著殿內所有宮人都退下去了。
他們像是一對尋常的夫妻,在黃昏之際,在自己的小家中用膳。
宋嫻慈為他夾菜,哄著他多吃兩口,可見寧濯當真不管她夾什么、夾多少到他碗裏,都認認真真吃了下去,又忍不住心裏發苦。
用過膳,兩人各自洗漱沐浴過,相擁著坐在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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