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過來吧。”
季雪澤聽到阮萌對他說。
夏夜的風吹動頭頂晾曬的衣服，袖子飄起來，在恍惚中像是遙遙擦到了天上那顆星，把那顆星星擦得更亮了些。
季雪澤笑了，他跳上阮萌的手掌，從指尖到掌心，留下了一串濕漉漉的腳印。
阮萌顯然也發現了，這家伙在走的時候，身上的水一路往下淌，弄得他現在整個手心裏都是水。
“你沒擦干嗎？”阮萌問道。
季雪澤眨眨眼，頗有些無辜：“沒有。”
阮萌隨手扯了一張紙巾遞給季雪澤：“你趕緊擦擦。”
季雪澤意有所感地低頭，看到自己腳底下積了一灘水。
然后下一秒，他就聽到阮萌對他說：“屋子裏邊挺冷的，沒擦干水就進去，怕會著涼。”
季雪澤的眼睛彎了一下，抽過紙巾，把身上帶著的水珠都擦干，還順手將他腳下的那一灘水也都擦了。
“現在好了。”
阮萌把季雪澤帶回房間，他看了一眼時間，低頭問季雪澤：“現在已經很晚了，快到睡覺時間了，你直接到床上去，可以嗎？”
季雪澤歪了歪頭：“你呢？你不上來嗎？”
阮萌：“我還需要洗漱，洗漱完我就上去。”
季雪澤點頭：“那我在上面等你。”
阮萌洗漱完，關了燈。
室內陷入一片昏暗，阮萌站在原地緩了緩，等著眼睛適應黑暗，好回到床鋪上去。
見他遲遲不上來，季雪澤的聲音在床簾后響起：“阮萌，你還沒好嗎？”
“馬上，我有點兒看不清路。”
緊接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一道明亮的光束徑直打到阮萌腳邊，把他前進路線的東西都照得一清二楚。
阮萌瞇著眼睛看過去，季雪澤的腦袋在手機背后探出來，他朝他擺擺手。
“現在呢？能看得清了嗎？”
“看清了。” 何止看清，看得清楚得不得了了。
阮萌動作靈巧地攀上床，季雪澤見他坐穩后，才把手電筒關了，躺回原處。
房間裏又重新暗了下來，晚上萬物歸于靜謐，林下漏月光，疏疏如新雪。
身邊季雪澤在翻身，然后他驀然坐直，叫他的名字：“你現在困不困？”
阮萌早已躺平，雙手交叉置于腹上，眼睛也合上了，正處于一個半昏睡的狀態。
季雪澤見阮萌沒反應，提高了一點聲量： “阮萌？阮萌？你睡著了嗎？”
可惜阮萌還是沒反應。
片刻后，臉頰旁邊傳來一點酥酥麻麻的感覺，聲音很低很輕柔，像是趴在他耳邊說的似的。
“你現在就睡著了嗎？這時候你怎么會睡著的？”
阮萌睡意昏沈，過了一會兒他的意識慢慢回籠，他才發覺到是季雪澤在叫他，他迷迷糊糊地回了聲：“還沒睡著，怎么了？”
回答完之后，他的視網膜倏地感知到一片光亮，應該是季雪澤按亮了手機屏幕。
這么晚了季雪澤怎么還不睡？
還沒等阮萌睜開眼睛，那片亮光很快就熄滅了。
“阮萌。”
聽到聲響，阮萌睜開眼，他微偏過頭，發覺季雪澤沒躺在他的小床上，此刻正趴在他的枕邊。奇怪的是，室內明明暗得很，季雪澤的眼睛看起來卻很亮，眼裏像有躍動著的星星。
阮萌清醒一點了，他翻過身支起臉，問季雪澤： “有事兒要和我說？”
季雪澤：“嗯。”
阮萌打了個呵欠：“你要拿什么？我現在去給你拿。”
“不是，”季雪澤否認道，“我不是要拿東西。”
阮萌：？
那這家伙大半夜不睡覺的干嘛呢？
季雪澤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發出一聲脆響。
片刻后，他向前爬了幾步，趴到阮萌耳邊輕聲說話。
“現在是零點。”
他說得很快，比穿過林間的風還要輕捷迅速，聲線上揚著。
—— “祝你生日快樂，阮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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