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一下。”
他把棉簽擲入垃圾桶,起身打開柜子翻了翻。指尖在柜子的最深處觸到了一個小罐子,他把那個罐子拿出來。
是一罐糖漬的蜜餞。
阮萌記得季雪澤似乎是愛吃甜的,他一口氣用牙簽扎了好幾個,還是不同的品種,串得像糖葫蘆串兒似的,才遞給季雪澤。
“吃點甜的壓壓。”
季雪澤楞了一下才接過糖漬蜜餞:“謝謝。”
阮萌托著腮,看季雪澤吃蜜餞,他註意到季雪澤的眉毛已經(jīng)舒展開來,眼角彎彎的。季雪澤的吃相一看就是經(jīng)過良好的訓(xùn)練的,不過吃得很快,沒一會兒就吃完了。
“還要嗎?”阮萌從他手裏接過牙簽。
季雪澤的眼睛一亮:“還可以再吃嗎?”
“可以啊。”阮萌又拿牙簽一口氣串了好幾個。
季雪澤雀躍得險些要跳起來了,眼睛亮亮的,仿佛渾然忘了剛才的痛楚。他跑過來,繞著阮萌的手轉(zhuǎn),像討糖吃的小孩兒一樣。
他指著小罐子裏的蜜餞:“我喜歡想吃那個深色的,能不能多串兩個給我?”
阮萌又拿了一根牙簽,按照季雪澤的要求給他多串了一串他最愛的那個深色的糖漬蜜餞。
他垂下眼,瞧見季雪澤眉角眼梢都是笑意。
季雪澤正開心地搓搓手,顯然是對蜜餞期待至極,嘴裏還連聲說著謝謝。
阮萌仿佛看到了季雪澤身后冒出一條小狗尾巴,正不住地?fù)u晃。
他幼時養(yǎng)過一只金毛,那只金毛性情溫馴,一身金色的皮毛,在陽光下跑動時像流淌的蜜糖。它很聰明也很粘人,每次他或是媽媽回到家時,會叼著拖鞋在門口等他們,毛茸茸的尾巴不住地?fù)u;懇求他們和它一起玩兒飛盤游戲或者扔球游戲的時候,也會搖尾巴;在向他或者媽媽討要喜歡吃的東西的時候,它的那條蓬松柔軟的尾巴搖得最歡,眼睛也是亮晶晶的。
每次他們滿足了它的期待之后,都會順手摸一把它的頭,而那條小金毛也會親昵地用頭來回頂著他們的掌心。
阮萌在把蜜餞遞給季雪澤的時候,像是條件反射般的,也不自覺地把手放在他頭上,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然而剛摸到季雪澤頭,阮萌就楞住了。
他印象裏,季雪澤的脾氣不算特別特別好,但是季雪澤的頭發(fā)卻和他的性情不一樣,他的頭發(fā)相當(dāng)軟。
季雪澤也被阮萌這突然的舉動驚到,阮萌為人一向嚴(yán)謹(jǐn),和別人的關(guān)系邊界總是劃得相當(dāng)清楚,入學(xué)這么久就沒見過他對旁人有什么親昵的舉動。季雪澤舉著蜜餞呆在原地,一時不知作何反應(yīng)是好。
阮萌也意識到自己逾距了,他垂下眼,輕咳了一聲,慢慢地、僵硬地收回他的手指。
宿舍裏陷入奇異的沈默,如果不是還存在著清淺的呼吸聲,兩個人幾乎可以說是兩座對立的雕像。
很尷尬。
阮萌撓了撓臉側(cè):“抱歉啊,我……”
他抬起眼,還想多說兩句繼續(xù)解釋時,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剩下的話全數(shù)梗在喉嚨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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