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雪澤的手指一頓，目光從阮萌的手移到他的臉上，在他的黑眼圈那兒停留了幾秒鐘：“那你休息不好，身體能吃得消？”
阮萌見他松了口，便也把手收了回來。
“也沒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好吧，沒事兒的。”
季雪澤還有些猶疑，阮萌又勸了他兩句之后，他才徹底打消了要立刻回去的念頭，不過他還是很不放心地反覆叮囑阮萌：“不舒服的話要和我說，我們可以立刻回去，我家裏人肯定是不會介意的。”
“知道了知道了。”阮萌連聲說。
他撐著下巴，側頭看向季雪澤，半晌，似嘆息般地說道：“感覺你家裏氛圍好好。”
在飯桌上，季雪澤爸媽會把好吃的都輪番挪到他的面前讓他試一試，他們看向季雪澤的目光永遠是溫和的，帶著笑意的。季雪澤的姐姐看起來偶爾會欺負他，但是更多是在照顧他，而且那與其說是欺負，不如說是感情好的姐弟之間慣有的相處方式。
季雪澤疑惑：“不都這樣？”
阮萌沒說話，他閉著眼睛笑了一下，陽光從窗外漫入，把那個笑容漂得很淺很淡，很快就消逝了，就像一抔細雪融化在陽光裏。
陽光裏的細塵在飄飛。
車廂裏很安靜，誰也沒說話。
在這一瞬間，季雪澤覺得自己的情緒似乎也像那紛飛的塵埃，驀然落在了半空，沈不下去。
他可能說錯話了。
季雪澤默不作聲。很久之前，他在阮萌身上感受到的、若有若無疏離感忽然之間變得尤為真切。他感覺阮萌雖然此刻離他只有咫尺之遙，但是在另一個情感的維度上卻離他很遠，就算他們是同學，是室友，是朋友，是每天能碰面，甚至會有一些肢體上的接觸的有聯系的人，但是那都無濟于事。
正如此刻，阮萌坐在陽光裏，卻仿佛周身覆著厚厚的冰雪，封閉了自己，也隔絕了他人。
他靠近不了。
季雪澤的手指蜷縮了一下，良久，他叫了他一聲：“阮萌。”
阮萌看過來：“嗯？”
季雪澤鄭重道：“我家的門口會一直向你敞開的，我是認真的。”
阮萌楞了一下，半晌，他眉眼彎了一下，半開玩笑地說道：“好，謝謝你慷慨的承諾。”
季家在海邊的莊園占地極大，幫傭幫他們把東西都放好后，季雪澤過來找阮萌。
“其他人都舉在大廳裏了。我們現在也過去吧。”季雪澤說。
阮萌：“有什么活動安排嗎？”
季雪澤：“不知道，我猜應該沒有。”
以往他們來這邊度假，只是隨意散散心，活動也不多，不外乎游游泳，躺在沙灘椅上聊聊天，僅此而已。他們連燒烤都不會怎么吃，因為季父季母還有他姐姐嫌棄那玩意高油高鹽，對身體不好。
季雪澤猜得沒錯。
一看到他們，季父季母便向他們招了招手，問了幾句他們坐車難不難受之類的話，又叮囑了他們幾句要註意安全之后，就給他們放行了，讓他們隨意玩兒。
“那現在回房間嗎？”阮萌問。
季雪澤沒吱聲，他摸摸下巴，側目看過來：“想不想去沖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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