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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館的小包廂內，一張桌子分開兩個人。
阮萌知道阮父突然來找他一定是有事情，平時他連他沒有生活費了都不清楚，也根本不會找自己這個兒子，他倆的聊天對話框裏，上一條訊息還是去年的。
按禮節來說，談事情前應該寒暄一番，但是阮萌懶得裝模作樣。他一坐下來，就直接開口問道。
“父親，您突然來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阮父挑了一下眉，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是這樣開門見山，不過也省了他的口舌，他把手機甩到阮萌面前。
手機猛敲一下了咖啡杯的外沿，險些把裏面的咖啡給晃出來。
“你自己看看這個視頻。”
阮萌掃了一眼，今天已經他第二次見這個視頻了。
他把手機拿到一旁: “我看過這個視頻。”
“什么想法。”阮父往后靠了靠，雙手撐在桌面上，十指相對，打量著坐在對面的長子。
他的語氣十分平淡，但不難聽出他早就認定這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阮萌本能地皺了一下眉毛: “我沒有想法。”
阮父心下稍平，以為阮萌這不冷不淡的態度是對被人造謠而不悅: “這個造謠的人我已經處理了。”
處理了
阮萌心下一凜，抬起眼: “您又做什么了”
“我沒做什么。”阮父抿了一口咖啡，發覺這咖啡的質地比起他常喝的遜色太多，便很快撂在一旁。
“只是恰巧知道他申請我們公司的offer，讓人事把他給拒了，還和我其他朋友打了個招呼，左右這種心術不正的小人進了公司以后也是危害。哦，順便和技術人員打了個招呼，讓他們把他瞎傳的東西清理了，好在沒有對你造成過大影響。”
輕描淡寫間，就把整件事情掃尾了。
阮萌眉心一跳。
阮父專程來這一趟，只是為了確認阮萌沒有走入歧途，現在如愿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之后，他便打算起身離開。
他撫平筆挺西裝上并不存在的皺褶，淡聲道: “好了，既然這件事情是假的，我就先回去忙了。”
阮萌垂著頭，沈默片刻。
他想到剛才金老師詰問他們的場景，問怎么跟家裏人交代這件事情。
季雪澤昂著頭對金老師說: “我會解決這問題。”
擲地有聲，仿佛現在還在他耳邊回蕩。
“等等。”
阮父停下腳步，沒想到這個兒子會叫住他: “怎么”
阮萌抬起頭，直視著阮父的眼睛: “如果我說，他說的是真話呢。”
阮父盯著他，片刻后，見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撒謊，再聯想到剛才他在咖啡店門口看到的場景，俊美高大的青年把滿懷的鮮花獻給另一個俊秀的青年人，眼裏分明閃動著熾熱的光……
思及此，他的臉色一點點沈了下來。
“阮萌，你最好知道你在說什么。”
阮萌了解阮父，知道這是他發怒的前兆了。
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告訴自己不要后退: “是真的，他不是在造謠。”
“我們是互相喜歡——”
他話音未落，迎頭被潑了一臉的咖啡。
在液體潑過來之前，阮萌下意識閉上了眼，但滾燙的咖啡潑到他臉上還是炙得他皮膚一陣陣發疼。
他垂著眼，看見深色的液體一點點滴到自己的白色襯衫上。
緊接著，一雙大手出現在他的視野裏，雪白的袖口，黑色的西裝外套，精美的定制的袖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這雙手攥緊阮萌的領口，迫使他抬起頭。
阮父歪著頭逼視著他，臉色很平靜，眼神卻很陰鷙。
“現在呢還是真的嗎”他甚至還笑了笑， “你想清楚再回答。”
阮萌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想到幾年前的一件事情。
那會兒他剛搬來廣粵，偶然間在住宅小區的門口碰到一個場景。
有個走投無路的人堵到小區門口，跪在阮父的車外，苦苦哀求他放他們一馬，甚至為了逼停阮父，不惜一身攔在車前。
阮父的車卻沒停，就在阮萌以為他要撞上去，一顆心快跳出嗓子眼時，他看到阮父的車離那人只有一線之遙的時候停了。
那人嚇得面色發白，腿腳發軟，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坐在地上。
阮父慢條斯理地搖下車窗，垂著眼，表情淡漠地說了幾句話。
隔得太遠，阮萌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他看到了阮父走后，那人捂著臉坐在馬路邊哭了好久好久，一個大男人，哭得天都塌了，哭得旁邊的保安都露出不忍之色，直到天黑了才擦干眼淚一瘸一拐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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