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二、白日無光
趙德勝急匆匆地回了東宮，想先到長信殿給太子妃娘娘吃定心丸，卻不料正撞上她聲嘶力竭地在給太子生孩子。
他急得不行，幸好徐沅和王清惠兩個人一直都在長信殿坐著，他連忙伏在徐沅腳下哭：“太子爺叫陛下臊了皮，硬生生跪了七八個時辰，這會兒才叫王大監(jiān)領下去歇息！”
這話聽起來嚇人，徐沅卻知道這就是保住命了。她突然眼眶一酸，覺著太子妃掙死掙活地生孩子，總算是有點盼頭。
王清惠聽了趙德勝的傳話也只有高興的：“大監(jiān)胡說些什么！圣人是天子，又是老子，教訓太子爺是天經(jīng)地義的！哪輪得到咱們置喙？”
徐沅聽了王清惠說話，只覺得她說話做事越發(fā)周到，高興地拉了她的手：“趙大監(jiān)陪著殿下經(jīng)這一遭事兒也辛苦了，王姐姐還不請他下去好好歇息？”
太子爺跪著，趙德勝也只能跟著跪。他不僅要跪，還要四處奔走打探消息，實則更勞累。
徐沅叫他歇息，他心裏熨帖，卻還擔心太子：“二位娘娘心疼奴才！只是太子爺還在宮裏，奴才進去陪他！”
都保住命了，剩下的事情孟旭自己就能處理，趙德勝跑來跑去反而惹眼。
王清惠也明白徐沅的意思，叫了知春和襲夏：“你們兩個仔細扶了大監(jiān)下去歇息，內(nèi)宮的事兒自有殿下跟我們照應，您再不必憂心的。”
隨后徐沅就使人給鄭潯送信兒。
雖然顧婆子不讓王清惠跟徐沅進產(chǎn)房添亂，可是這生了快一天了，也沒見孩子落地。她們倆還是硬闖到了太子妃床前，對著疼得迷糊的吳字微說殿下已經(jīng)沒事了，宮裏都說楊大人功德圓滿。
太子妃疼了大半天，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再名貴的參片含在嘴裏，身上的精血也已被抽干。聽了徐沅對她說太子安然無恙，反而還能睜開眼睛，而后又滾出兩行熱淚。
這個樣子什么時候生的下來？徐沅瞟了一眼太子妃下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個孩子的頭隱隱要破殼而出，可就是卡在宮口，不上不下。
王清惠也看到了，對著顧婆子就是一頓吼：“你怎么給太子妃娘娘接生的！怎么生了這大半天，孩子還不出來？”
孩子塊頭大，母體宮口小，這是明擺著的現(xiàn)實。顧婆子被王清惠吼的點頭哈腰：“回昭儀娘娘，太子妃娘娘胎兒過大，只怕得請個太醫(yī)來開宮口才行……”
但凡太子妃能自己生出來，顧婆子都不會說這樣的話。
徐沅卻恨她說得太晚：“顧穩(wěn)婆！要說你也是有資歷的，怎么就看著太子妃娘娘受疼？既是有法子，怎么不早說？”
王清惠跟徐沅火急火燎，張?zhí)t(yī)剛給鄭潯看完，又被拉到了太子妃的產(chǎn)房。所幸，張?zhí)t(yī)對于婦人生產(chǎn)之事十分嫻熟，知道太子妃跟成王妃當時產(chǎn)三胎有些相似，都是宮口的問題。
只不過太子妃這胎難在，胎兒過大，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正常，只怕等久了就會胎死腹中。于是他話說得果斷：“太子妃娘娘宮口略窄，微臣得為她寬了宮口才行。”
至于怎么寬，張?zhí)t(yī)沒細說。但徐沅卻從太子妃的那接連不斷的慘叫中聽出些門路來，這不就是硬生生把孩子從太子妃的肚子裏拽出來嗎？
母別子，子別母，白日無光哭聲苦。
王清惠聽了這慘叫，就把徐沅摟在懷裏，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
不幸中的萬幸，經(jīng)了張?zhí)t(yī)跟顧婆子兩個人齊心協(xié)力，一個時辰以后，太子妃總算是有驚無險的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小皇孫。
張?zhí)t(yī)頂著一手的血囑咐徐沅：“昭容娘娘，一定要吩咐值夜的宮人們上心，微臣雖然盡力為娘娘控制住了落紅，就只怕她大悲大痛，引發(fā)血崩。切記！切記！”
徐沅一一都應了，跟王清惠兩個人又進去看了看剛剛生產(chǎn)完的太子妃。一個好人已經(jīng)被折磨得看不到一絲人氣了，就是為了那個十斤六兩的胖小子。
原來太子妃肚子高高挺著，還不覺得她瘦弱，現(xiàn)在肚皮消下去了，再一看她，就好像只有拳頭那么大小。
也不知道這么一幅單薄的身軀，是怎么生出來那么大一個孩子的。
王清惠終于忍不住細細嗚咽起來，徐沅把她往懷裏抱，說：“姐姐喜極而泣，可別也惹了我哭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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