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衫軍來了，紅衫軍來了。”加勒特神經(jīng)質(zhì)地咕噥著，我註意到他的后頸不自然地繃直了。其他人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很顯然他們看到，或者聽到了我不知道的東西。
雪的確積得很厚，軟綿綿地依偎著我的腳踝——我不是在抱怨，但愛麗絲留給我的衣服和鞋子顯然并不適合今天的天氣。她在離開之前把裝著它們的防塵袋掛在了她自己的衣柜裏，并委托埃斯梅確保我在今天裝扮成這副樣子。這是一件貼身、高腰線、面料厚實的羊毛昵連衣長裙，挺闊的下擺直垂到腳踝，顏色介乎于青銅色和純黑色之間；直袖緊緊地包裹我的兩只胳膊。裙子的上半部分是密密麻麻的羽毛裝飾，它們從肩部延伸出去，形成了一對類似肩甲的形狀。此外，愛麗絲還貼心地準備了一件柔軟而寬大的同色斗篷，濃密的毛領(lǐng)貼著我的臉頰。
然而與此相對的是，這件裙子的領(lǐng)口開得很寬，盡管用于搭配的飾品中有一條用鐵環(huán)連成的、末端綴著一塊圓形盔甲的項鏈，它對于遮擋寒風(fēng)可毫無作用。凱特回過頭來，意味不明地打量了我一會兒，然后把戴在她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摘下來遞給我。
“你會需要它的。”她說。
埃美特也回過頭來，高高地挑起了眉毛：“我聽到你手指發(fā)抖的聲音了。”
我羞愧地攥緊了那枚戒指，還沒想好該說點什么，所有人的表情已經(jīng)再一次變得嚴肅了起來。這一次連我都註意到了，遠處森林中的積雪像粉塵似的被揚起來，數(shù)不清的黑影正穿梭其中。然后那些人影走出了森林，變得更加清晰了，他們停在了離我們幾百米的地方，動作無聲而整齊。外側(cè)灰色的人群自動向兩邊分開了，像一顆正在破殼的雞蛋，斗篷顏色更深的吸血鬼們像海浪似的涌入隊伍的中央部分，我確信如果能夠從半空中俯視這支隊伍，這種外淺內(nèi)深的陣型一定是富有美感的。
幾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吸血鬼從隊伍中心走出來，我看不清他們的臉，但熟悉的陣型已經(jīng)說明了他們的身份。狼群從我們身后的森林裏走出來，發(fā)出低沈而綿長的嚎叫，一只狼走到我右側(cè)，輕輕推了推我的胳膊，是塞斯，緊接著莉亞立在了我的左側(cè)，她看起來不是很樂意地瞥了我一眼。
“謝謝你，莉亞。”我輕聲說。
卡萊爾向前走了幾步，他抬起雙臂，做出一個打招呼的姿勢：“阿羅，我的老朋友，我們有一百年沒見了吧。”
我沒聽到阿羅的回答，但其他人的反應(yīng)告訴我，他顯然說了些什么，只是人類的糟糕聽力使我無法捕捉到他。離我最近的本杰明把上身微微傾斜過來，開始在我耳邊轉(zhuǎn)述沃爾圖裏那邊的聲音。
“‘我還以為你集合的軍隊是想殺死我和我親愛的伙伴們。’”他惟妙惟肖地模仿著阿羅的語調(diào)，“‘然而面對著你所做的這一切，卡萊爾，你的意圖還有什么重要的呢？’”
“沒有人違反過法律，阿羅，讓我來解釋。”卡萊爾提高了聲音說道。
這次是凱厄斯回答的，我能隱約聽到他憤怒而傲慢的聲音：“你已經(jīng)為自己制造太多借口了！”
“‘那么為什么你要集結(jié)這樣一支軍隊呢？’”本杰明的語氣顯得有點滑稽，“‘甚至將無關(guān)的人類牽扯進來，你想要威脅我嗎，卡萊爾？’”
“無關(guān)的人類？”我納悶地問，“他指的是誰？”
所有人都沈默了一會兒，然后本杰明說：“你。”
“你這么覺得？”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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