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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1 / 4）

溫柔

等宋葦睡著，聶思凡躡手躡腳出了臥室。她還是想看一眼廚房。

廚房的一扇小窗開著，夜間清透的微風(fēng)吹來，吹干臺面上的水珠，只余濕痕。

啪嗒——

按開燈那一刻，她險些晃到眼。

太亮了。

櫥柜，料理臺，抽油煙機，墻壁上的每個犄角旮旯，锃亮如新，在燈下反著光。

可以想象主人如何彎腰佝背，將抹布攥在指尖，一寸一寸地對付那些陳年油垢。

只有做過家務(wù)活的人才知道，這需要多大的細心與耐心。

聶思凡摸了根煙出來，打火機在寂靜的夜裏“蹭”地竄出火苗。

她聽著煙絲燃燒的聲音，深深地吸了一口。

最近煙癮是越來越大了。

因為這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對勁——準確說是不詳。

就像你對路邊一只流浪狗好了一下，給它餵一口香腸和面包，結(jié)果它惦記上你了，開始每天把捉來的小蟲和老鼠叼到你面前邀功了。

無論是宋萸做的事，還是宋萸說的話，就有這種不詳?shù)恼髡住?

【你這雙手，是畫畫的手，不是洗碗做飯的手。】

她攤開手掌，低頭看著。

像她這樣的瘦高個，手指也直而細長。中指內(nèi)側(cè)因為握多了畫筆，微陷下去，有個凹槽。她的手雖然白皙，卻比同齡人要粗糙些。

每次畫完畫，一雙手沾滿顏料和筆屑，總是臟兮兮的。臟了就得勤洗手，但洗多了手，事后擦再多護手霜也沒用。

無論畫畫還是洗碗做飯，手的歸宿都一樣，就是變老，變糙，變丑。

想到這，聶思凡冷笑一聲。她看著潔凈發(fā)亮的石英臺面，把煙蒂掐上去，左右一擰。

“我看你能堅持多久……”

燈關(guān)了，廚房漆黑一片，只有臺面上亮著些微火星。最后，火星也滅了。

第二天，畫室很熱鬧。

盧婧從江市回來，給每個老師都帶了特產(chǎn)。放了幾天假，她整個人神采飛揚，也不計較和聶思凡之間那點小小齟齬了。

“思凡啊，這有幾盒牛肉面，你帶回去嘗嘗！”

盧婧把禮品袋放到聶思凡桌前，笑道，“幾十年的老牌子，咱們本地人從小吃到大的，你還記得嗎？”

聶思凡看了眼袋子上的品牌，是她和宋萸在江市火車站吃過的面館。

老板把牛肉面做了速食包裝，打造成江市特產(chǎn)。

她道了聲謝，沒多說什么。盧婧散了散馬尾辮，笑笑走了。

距離上課還有一小時。聶思凡來回翻轉(zhuǎn)手機，想了想，還是上網(wǎng)搜索了《江市晚報》。

這年頭，紙媒的文章都同步發(fā)在公眾號，她一點進晚報主頁，看到的第一條新聞就很勁爆。

“15歲女孩在戒網(wǎng)癮學(xué)校遭教官性.侵！”

她掃了眼文章，新聞裏的女孩很慘，遭性.侵的細節(jié)寫得極為詳細。

讀者在評論區(qū)無不憤慨，怒罵教官是禽獸，同時大讚記者是社會良心。

良心？

聶思凡鼻腔裏發(fā)出一聲哼笑，看著文章底端的記者信息。

吳銘，社會版記者。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請發(fā)送至以下郵箱，我會盡快與您聯(lián)系。

聶思凡手摸下巴，凝神思考一會，然后註冊新郵箱，發(fā)送了一條爆料信息。

晚上回到家，聶思凡還未進門就聞到股酒氣和鹵香。

茶幾上擺了一盤花生米和幾碟下酒小菜，宋葦悠哉靠在沙發(fā)上喝啤酒，電視上放著球賽。

“你這小日子過的可真舒服。”聶思凡邊換鞋邊說。

她聽到浴室裏的洗衣機在響，問，“你把臟衣服都扔進去了？”

“啊？”宋葦目不轉(zhuǎn)睛盯著屏幕，“我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