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大手從后環抱住她，整個人被籠進他的灼熱之中。
聶思凡忍不住仰頭輕囈，全身都軟在他懷裏。
宋萸呼吸也粗重深長。
清澈見底的池水正在變濃稠。
“不……不行……”
聶思凡咬住嘴唇，宋萸青筋突起的大手在熱水裏脹得通紅，格外有視覺沖擊。
狠心摘開他的手，她撐著扶桿虛晃站起身，濺了一地水花。
“我，我困了。”
不站不知道，她和他的身體都紅成煮熟的蝦。
“聶思凡。”宋萸嗓子嘶啞。
她裹上浴巾，頭也沒回，直直倒上床，被子蒙住下半張臉，只露一雙眼睛出來。
房間又一次安靜，靜得深沈。
宋萸再沒喊她。
他一個人在浴缸裏枯坐許久，久到熱水涼透，又去沖了個澡。
上床時，宋萸掀開被子一角，動作小到沒扯動被子分毫。
聶思凡背對著他。
被子在兩人之間空出很大一道空隙。
“聶思凡。”
冷水澡令宋萸神志清醒，也想弄清楚一些事情。
她悶悶嗯一聲。
“今晚的事，如果……”
嗓子磨砂一樣暗啞，宋萸咳了兩聲，繼續說，“如果讓你覺得困擾，我向你道歉。”
“對不起。”
“我以后再不會這樣了。”
聶思凡不知作何言，只好沈默。
剛才被他撫摸過的胸口，此刻隱隱發酸，發脹。
等不到任何回應，宋萸深深吸了口氣，緩聲接著說。
就像往無底洞裏扔石子，只要他說得夠多，石子總能壘滿洞穴，空谷終會有有回音。
“從北京回去之后，我們可以談談嗎。”
“我沒和女人深入交往過，之前做的事可能自我感覺太良好，給了你太多壓力，讓你想逃，對不起。”
“最開始，我支持你畫畫，我想的是，只要稍微對你的人生產生一點點影響就足夠了，這樣的話，你一定會記住我吧？你記得我，需要我，這樣就夠了。”
宋萸頓了頓，又說：“但現在，這些不夠了。我想要更多，想要全部的你，你的身體，你的靈魂，你的未來，我都想要。”
“其實你從沒有答應過我什么，對不起，是我太貪心。”
宋萸嗓音沙啞，簌簌發抖如風中樹葉。
“聶思凡，我最后只想問一句，你……”
聶思凡的心高高吊起，不自覺揪緊被窩。
“有沒有那么一瞬間，你真的愛過我？”
棉被厚重，她突然覺得很冷。
手裏好像有一捧流沙，她必須很用力很用力地捂緊雙手，才能不讓流金般的沙粒從指縫間流走。
她掀開被子抱住床那邊的他。
宋萸幾乎在同一秒發出嗚咽。
“阿萸……”
她拼命搖著頭，臉埋進他滾燙頸窩，“不是的，今晚的事跟這無關，我不怪你……”
男孩子的眼淚竟是如此洶涌。
他在她懷裏打著顫，牙齒咯咯作響。
聶思凡感受得到宋萸在努力克制情緒，因為他雙手緊扣在她后背，發白的指尖快要把她揉碎。
但他仍在顫栗。
人在最脆弱的時候，和破殼而出的雞崽無異，都有濕漉漉的絨發，搖擺著的身體，一走一跌，撲棱著翅膀想要站起來。
它們會把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當作全世界，第一眼喜歡的東西就會死心眼喜歡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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