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洗紋身也很疼啊！”
聶思凡扳住他肩膀，連下幾步臺階，抬頭看著他。
“你以后換女朋友了怎么辦？”
無風(fēng)的夏日顯得周圍十分寂靜，一句話落地，仿佛投石入湖。
漣漪靜靜漾開。
宋萸手垂在身側(cè)，腦袋也低下來。
他看著她，臉色溫柔平靜。
“不會再有別人了。”
烈日當(dāng)空，直射眼睛，聶思凡有短暫的眩暈。
宋萸側(cè)身繞過她進了刺青店。
她掀開一面珠簾跟進去。
宋萸想紋的圖案很簡單。
一朵云。
藍色的云，紋在胸口，蓋住那枚硬幣大小的胎記。
溝通過后，宋萸躺上黑色折迭床，胸膛袒露，紋身師開始消毒。
沒過一會，頗似電鉆鉆頭的紋身機刺穿胸口皮膚，馬達噠噠作響。
針刺穿透肌膚表皮的感覺猶如貓爪劃過，絲絲縷縷的尖厲痛感傳導(dǎo)到身體。
一聲悶哼被宋萸壓下喉頭，手攥緊床沿皮革，指頭因為充血脹得通紅。
如果把刺青的疼痛程度分級，胸口的痛感大概是四顆星，僅次于耳后脖頸處。
聶思凡無奈嘆口氣，指著一個有相同設(shè)備的小房間問店老板：“我怕疼，能多上點麻藥嗎？”
一小時后。
兩人緊挨著坐在休息區(qū)沙發(fā)，胸口都包著厚厚一層保鮮膜，冰袋輕輕摩挲傷口，宛如兩個退伍傷兵。
宋萸若有所思地看著聶思凡。
她沒好氣地瞪回去。
“一百天前知道要受這種罪，我絕對不會招惹你。”
宋萸眉眼舒展，目光向下探去。
“你紋的什么。”
聶思凡不說話，而是攏了攏衣衫領(lǐng)口，看向?qū)γ娴恼故緣Α?
墻上貼著顧客紋過的各式刺青，圖騰精美，紋龍繡虎。而在照片最上方，有一行黑色立體字。
你可曾擁有過一份感情——
水不能淹，火不能熄，那是你生命中的刺青愛人。
“阿萸……”
她從恍惚中回過神，偏過頭，輕聲喚他。
宋萸半垂著眸，“嗯。”
她仿佛被抽空所有力氣，虛弱地靠在他肩頭，雙唇泛白，聲音小到似在自語，“大概我真的很自私吧。”
明明就要走了，卻還想留下些什么。
明知他執(zhí)迷不悟，她還要助長這份錯誤。
宋萸握住她的手，手心竟起了薄汗。
他用力握緊。
聶思凡呆望著墻上那句話，呢喃道，“不要忘記我……”
離京之后，回到那座南方城市，夏天以截然不同的面貌出現(xiàn)。
天空青白，悶熱潮濕，街上的樹葉都被曬得葉片蜷起。
聶思凡回去做的第一件事是搬家。
賣給安東尼的幾幅畫賺了些錢，她租了個公寓靜心畫畫。搬家這天，宋萸喊江小虎來幫忙。
新公寓面積很大，也很空曠。
除了落地窗邊一張巨大的榻榻米，房東沒有留任何家具，聶思凡也沒購置新物件。
再配上淺灰墻紙和原木地板，就是簡得不能再簡的極簡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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