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shí)在想象不出肖融安老了是這份尊容。

“南風(fēng)從小脾氣就不好，可是最懂事了，我打她，她從來不哭，每次要她做事，也是很勤快，我生大寶小寶，全是她伺候的，那時候才十歲，哪家小姑娘不是在娘身邊教養(yǎng)著呢，就她那雙手，粗的跟老樹皮似的。”黃氏像是喝醉了，話語滔滔，停不下來。

肖融安一邊給大寶夾菜，一邊點(diǎn)頭。

黃氏揮著兩根筷子指來指去，“記得有一會，她去河邊洗衣，把大寶的一塊尿布洗丟了，我那天也不知遭了什么邪，拿起棒槌就往她身上招呼，打的背上都青了。我后悔啊，一塊尿布就讓閨女受了這么大罪。”

謝長生嘆了一口氣，在桌上不發(fā)一言。

這件事在黃氏心裏是個疤，在南風(fēng)心裏其實(shí)不算個事，黃氏打她是平均一年兩回，棒槌打，刺條抽，板凳砸，就是滿村子追著打都有。這個時代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只要不打死，其實(shí)沒多大事，就算打死了，官府也不會要做爹娘給孩子償命。

“娘，沒事了，這都多少年的老黃歷了，不用拿出來說了。”南風(fēng)的心裏潮乎乎，一直以來黃氏和她總是針鋒相對，從未服過軟，說過女兒的好處。

黃氏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斜眼道：“去去去，你懂什么，”繼而端著笑臉對肖融安道：“姑爺是好姑爺，南風(fēng)跟著你，我就放心了，對得起”她死去的爹。這話沒說出口，在場的人都明白。

飯桌上丈母娘和女婿相談甚歡，南風(fēng)看著眼前神奇的一幕，說不出話來。

南風(fēng)和肖融安走的時候被黃氏塞了很多東西，黃氏用布袋子兜了兩只母雞，說是鎮(zhèn)上吃個飯還要買菜，不如鄉(xiāng)下東西便宜。那兩只雞是今年新孵的，養(yǎng)的最肥最大。

回去的路上兩人話多了起來，母雞也來湊熱鬧。

“你拿著吧，我放不下了。”肖融安在兜裏掏啊掏，掏出一把新鮮剝開的栗子肉。

南風(fēng)傻乎乎看著，“這是做什么。”

“給你。”不由分說放在她攤開的手心。

她看著自己為大寶剝栗子禿了的半邊指甲發(fā)楞，喜歡吃栗子，原來不止娘記得，他也知道，還給她專門剝了。

“娘對你很好。”他感嘆道，沒有喊岳母，也喊娘。

南風(fēng)笑道：“我看是對你最好。”

“那是因?yàn)槲胰⒘四悖锱挛覍δ悴缓冒　?

“............”

☆、夫君英明

栗子吃多的壞處是,想喝水找不到地,尤其是肖融安還拉著她在街上到處轉(zhuǎn),就是不回家。

“那個天快黑了，夫君。”南風(fēng)苦著小臉,喉嚨都快冒煙了。

肖融安東張西望找地呢，回頭看著自己娘子的臉皺成了包子,狐疑道：“你要出恭。”

她頭冒黑線,無語望蒼天，出恭你個頭,我要喝水。

“懶人屎尿多，就數(shù)你最麻煩。”他往一處小巷子走去，示意南風(fēng)跟在后頭。

有本事你別喝水別出恭啊,南風(fēng)當(dāng)然不敢吼出來，邁著小碎步跟在后頭，突然旁邊飛來一聲輕佻的口哨，“小娘子。”

她當(dāng)然不會自作多情以為有人在喊自己，大街上這么多小娘子。

“那個穿紅衣的小娘子，爺叫你呢。”輕佻的話語一落地，引來桀桀怪笑。

前世今生南風(fēng)第一次遭流氓調(diào)戲了，惡狠狠回頭，墻角處蹲著的幾個流氓全恭恭敬敬低頭數(shù)螞蟻。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王二，胳膊好了，我再給你整治整治。”

為首那個叫王二臉色一青，本來冬日黑的早，他和哥幾個無聊在墻角下口頭調(diào)戲婦人呢，肖融安匆匆而過，他們沒留意，全留意后面那個小娘子去了，一身紅衣嬌嫩無比，于是嘴巴癢了。

清水鎮(zhèn)的流氓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清和堂的大夫，去年在街上互毆，本條命都是清和堂的大夫撿回來的，尤其是這位肖大夫，別看年紀(jì)比他們小，治病那叫一個狠，那叫一個準(zhǔn)，讓人哭爹喊娘感激不盡。

肖融安這么一喊，王二立即想到是今個要倒霉了，清水鎮(zhèn)只有巴掌大，肖大夫成親誰人不知，他們幾個還湊兩人份子，如今當(dāng)街調(diào)戲他娘子，王二不禁兩腿戰(zhàn)戰(zhàn)，垂頭彎腰道歉，“肖大夫，我們有眼不識泰山，您千萬別介意，我們馬上就滾，這裏給嫂夫人賠禮道歉了。”

哦，原來是打了哥哥的那個王二，打了哥哥，還敢調(diào)戲妹妹，光天化日之下還有王法么。南風(fēng)氣的美目圓瞪，胸脯上下起伏，半天找不出罵人的話，半天憋出一句：“流氓！”

您罵對，咱可不就是流氓么，一群流氓吞著口水傻傻看著眼前美景，心裏暗暗羨慕肖融安的娶了個美嬌娘。

南風(fēng)是背對著肖融安的，自然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男人的小心眼不想所有物讓其他男人看到。

“滾遠(yuǎn)點(diǎn)，別讓我再看到你們。”他拉著小妻子冰冷的手，攏了攏長眉，“你剛剛怎么不叫我，難道娘子以為憑一己之力能對付得了他們。”

她不妨被問，脫口而出道，“忘記了。”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好，這意思就是不相信他的能力，男人的自尊心都很強(qiáng)啊。

“娘子真是讓人眼界大開。”他呵呵笑道，南風(fēng)突然覺得一股寒氣從他身上傳來，瞬間讓人打了個寒顫。

如果他夏天也能這么生氣就好了，那么就不怕熱了，她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句話。

肖融安拉著她敲開了一扇木門，探頭出來是牛北風(fēng)。

“哥，你怎么在這裏。”南風(fēng)有些激動，撲到牛北風(fēng)懷裏捶了兩拳。自從南風(fēng)定親以后，兄妹倆就在也沒見過面，桃妹傳話畢竟有限，今日相見實(shí)在驚喜。

牛北風(fēng)很激動，一激動手不自覺就往妹子身上拍，拍的南風(fēng)麻了半邊肩膀。

“大哥，你是我的親大哥嗎。”幸好肖融安瞧見了不對勁，立馬把娘子從大舅懷裏解救了出來。南風(fēng)捂著半邊肩膀眼淚汪汪，一半是為見到哥哥流的，一半是因?yàn)橥戳鞯摹?

這事鬧的，牛北風(fēng)摸著后腦勺甕聲甕氣道：“要不你打回來。”

得到兩人白眼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