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什么都不可能了……嗎？”

聽著身后人的低沈聲音，齊黯閉閉眼，附和了一句，“是啊，什么都不可能了。”

花玲瓏就笑了，笑得很大聲的，撕心裂肺著，手撐在地上，雙肩都止不住的顫抖，他的長發從身子兩側滑下來，在月光下映著白慘慘的光。

“齊黯，齊黯，你是真的沒想過我是怎么回來的，還是已經不愿意去想了？哈哈，我應該想到了的，我怎么會想不到呢，沒有人可以等這么久的……”

花玲瓏用一只手捂住眼睛，笑得幾近癲狂。

“我為什么要放棄那個我好不容易喜歡上的人回來找你？我為什么要放棄皇位回來找你？你有什么好？值得我自殺了那么多次回來找你？”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我說了我對不起你！你聽到了嗎，齊黯？”

花玲瓏的聲音戛然而止。

齊黯松了口氣，心卻緩緩的抽痛了一下,他沒有回頭，只是趁著花玲瓏沈默的間隙，鎮定的邁出了離開的腳步。

“呵。”

花玲瓏在他身后冷笑。

“齊黯。”

齊黯恍若未聞的接著走，然后就被花玲瓏一把從背后抱住了，好像又有溫熱的東西浸上了他的后背，帶著血腥的。

……

齊黯一把把花玲瓏按在了一邊的墻上，“你……”

目光就落在了淡淡燈光下，花玲瓏腹部散開的鮮紅上。

齊黯的眼睛在一瞬間睜大了。

花玲瓏垂著頭，像是什么都無所謂了一樣任齊黯按著他，腹部崩裂的傷口也不管了，任那裏的血一直流著，疼著。

沈默一陣之后，齊黯松開了手，花玲瓏軟軟的向下滑了一段，坐倒在地上，頭發掩映下露出的下巴尖削。

齊黯記得自己并沒有打花玲瓏的腹部，就算打了，也不至于流出血來，畢竟拳頭不是真刀真槍，要想讓人流血，那也要看準位置打。那花玲瓏的傷就只有一個解釋，那個他已經懶得去想的解釋。

七年前花玲瓏離開的時候，他去找過左素，知道了花玲瓏穿越的條件，其實在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他都無法釋懷，到了現在，說不怨恨花玲瓏，連他自己都不信。

他不想對花玲瓏心軟，要是到了現在還對花玲瓏心軟，那就太可笑了，所以他不能去想花玲瓏究竟經歷了些什么。

他不能去想花玲瓏到底試了多少次才能在七年后的今天回到現代，他不能去想花玲瓏到底在古代試著去愛了多少人，不能去想花玲瓏到底對著自己捅了多少刀。

……不能想，因為已經不想再承認，他還是犯賤似的喜歡著這個拋棄了他整整七年的人。

冷風吹起的時候，花玲瓏顫抖了一下，然后他慢慢的站了起來，扶著墻，皺著眉，沒有去捂腹部的傷口。

“這件衣服是我吩咐別人去做的，他知道了，就跑過來問我，為什么要穿這樣奇怪的衣服，”花玲瓏低著頭，解開大衣的扣子，露出裏面的一件被血染透的薄衣，輕聲說：“我告訴他，是我一時興起。”

他口中的他，齊黯幾乎不用多想，就知道是花玲瓏在那一邊找到的愛人。

“……你說，我要怎么開口，告訴他我是為了穿著這件奇怪的衣服，去見我真正喜歡的人，明明我也那么的喜歡他。”

花玲瓏像是笑了笑，聲音沙啞的：“我后來要他殺了我的時候，他還是問我，為什么要他做這么奇怪的事，這一次，我告訴了他原因。”

“我喜歡他，但是，我還是要回到這裏，”花玲瓏幾乎是自言自語了，聲音輕得可怕，他抬眼看齊黯，眼神裏沈沈的，沒有一絲光彩。

“齊黯，原來，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

花玲瓏的眼裏又流出了淚水。

他深深的看著齊黯，一遍遍的重覆著：“所以我回來了，齊黯，我不要他，我要的是你，因為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

齊黯幾乎就要在花玲瓏這樣瘋狂的表白下潰逃了，即使他再怎么不想見到花玲瓏了，那種堅持了那么久的寵溺，堅持了那么久的喜歡，還是讓他對于花玲瓏的免疫力形同虛設。

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

花玲瓏露骨的表白著，齊黯都快要養白旗了，可還是咬著牙看著花玲瓏的癲狂，佯裝著無動于衷。

他怕了，實在是怕了，要是花玲瓏哪一天又想回去了，他怎么辦？難道還是想七年前那樣看著滿床滿身的血崩潰到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