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如晦。
一行黑衣人身騎高頭大馬在江邊疾馳,枯黃的葦草匍匐在鐵蹄下。
“世子,再過五十里就到京城了。”打頭的探子回到隊前,抱拳稟告。
“嗯。”
雁凌霄瞇起鷹隼似的眼睛,仿佛能掠過層疊雨幕,望向遠方的都城。
蓑衣被雨水浸透,重若千鈞,流水如注,從衣擺滾落在泥濘里,砸出點點水坑。
扈從們面面相覷。
有個年輕臉嫩的皇城司察子嘟囔:“雨下得恁大,咱們還是找個地兒避雨,等明兒個雨停了再趕路吧。”
一旁的壯漢當頭給他一個暴栗,抬起素黑皂靴就是一記狠踹:“叫喚什么?沂王爺病重,請世子速速回京。咱們在路上已經被南邊的刺客耽擱了幾日,算算日子,都要過去一個月了。若是回去遲了,出了什么岔子……你擔待得起嗎?”
“是啊!世子既為人子,想必也滿心焦急。咱們啊,聽世子殿下吩咐就是。”
小察子捂住額頭,偷瞟一眼神情冷峻的青年,不敢再多嘴。
沂王世子雁凌霄似乎沒注意到手下人的爭執,只是淡定自若把玩韁繩,薄如蟬翼的銀甲包裹修長手指,在昏蒙的天色中隱約閃爍寒光。
休整片刻后,雁凌霄打個唿哨:“即刻啟程,趕在城門下鑰前進京。”
“是!吁――”
馬匹嘶鳴,皇城司察子們如大雁羽翼般護衛在雁凌霄兩側,濺起霰霧似的泥水,馬蹄聲碎,隱沒在轟隆的雷鳴中。
京城,沂王府。
王爺前半夜薨了,天還沒亮,各家各府的吊唁祭禮便已就位。
王府大街前冠蓋相望,文官下轎,武官下馬。正門至日月池、祠堂、內垂花門盡數大開,罡風貶骨,一股腦灌進去,吹得孝棚上掛的白幔上下翻飛。
連翹翹瑟縮著跪在角落,不住打冷顫。
正中的薰籠里燒著銀絲碳,相隔一撥兒為沂王哭靈的姬妾,她聞得到炭火氣,卻分不到半分熱意。
連翹翹仙鶴似的脖頸低垂,發髻松松盤著,眉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