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翹嗆了水,當天晚上就發(fā)起熱,臉燒出兩坨醺紅,唇皮怎么舔都干得生疼,四肢像抽了髓,怏怏地歪在迎枕上。
兕子哪見過她這般虛弱,趿拉木屐啪嗒嗒地端一碗蜜水來,踮著腳夠到床頭:“娘親,你喝。”
“娘,嗚――”犀哥兒被兕子瞪一眼,立刻捂住嘴,憋著兩泡淚。
來幫工的金嬸娘見了,嘖嘖稱奇:“連娘子家的姑娘、小子真是孝順,丁點大就會疼人。哪像我家那個,生出來就是只小白眼狼。”
“嬸子別夸他倆,平日里也沒少給我生事。”連翹翹咳嗽一聲。
“這話就見外了。你養(yǎng)孩子精心,跟大戶人家養(yǎng)少爺小姐也差不離了,打量我不知道呢?依我看,連娘子也別太寵他們。街面上的娃娃能跑能跳,等大了娶一房媳婦,嫁個有把子力氣的男人,也就是你用心良苦了,還指望他們當貴人不成?”
連翹翹“哎”的應(yīng)一聲,金嬸娘話說得糙,但是為了她好。她自家認命了,心里卻總想著,萬一哪日兕子和犀哥兒知曉身份來歷,可會怪她?
“娘,兒子給你吹吹,吹涼了再喝。”犀哥兒鼓起臉,噗嘶噗嘶地吹氣。
連翹翹摸一把他的腦袋,再摟過一團雪似的兕子,笑意溫柔。罷了,憑她如何胡思亂想,再沒有比如今更好的日子。兄妹倆是她的心頭肉,誰來都搶不走。
金嬸娘做完飯,順手幫連翹翹掃了掃屋子,就回家去了,走之前還跟她說:“明日我要帶公爹去州府看病,飯菜我留在灶上了,熱過就能吃。要是點不著火,就讓我家那小子過來幫你。”
“嬸娘慢走。”連翹翹拖著病體起身,被金嬸娘一把按回榻上。
“歇著罷!”
金嬸娘笑著走了,連翹翹卻開始發(fā)愁。她常在外為主顧量身裁衣,兄妹兩個一向是花點銀錢托付給街坊的金嬸娘照看。嬸娘不在,她就出不得門,只好跟著休上兩天假。
正盤算著,小院的門被人敲響:“連娘子可在家?”
連翹翹聽她聲音耳熟,是相熟布莊的管事娘子,便披上外袍,虛掩院門問:“嬸子,我受了風,有什么事隔著門說吧。”
“哎喲,怎么病了?”婦人唉聲嘆氣,“連小娘子,我這可有個巧宗兒,州府那邊來了人,說是知州夫人想請你去做身衣裳。你這病來的可不是時候啊!”說著,提腳就想走。
玉湖鎮(zhèn)的縣太爺約等于土皇帝,一年到頭也下不來鎮(zhèn)上幾回。連翹翹自打住進玉湖鎮(zhèn),見過最大的官不過是位主簿,然而主簿夫人手指縫里流出來的賞錢,都要比旁的商戶更厚一分。若是為知州家的女眷裁一身衣裙,犀哥兒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