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談賠償就是不打自招。小云，這個道理你應該能懂?！?

司凌云從司霄漢辦公室出來，剛走到電梯邊，張黎黎便追了上來，“司凌云，我只想告訴你，張毅是我唯一的弟弟，不管是誰對他不利，我都絕對不會原諒?！?

“這是威脅我嗎？”司凌云不屑地說，“求人可不是你這個求法，張總?！?

張黎黎臉色陰沈，緊緊盯著她，“誰說我是來求你的。只是有一件事，我想提醒你註意一點?！?

司凌云心想，她答應了父親，當然不可能反悔，可張黎黎居然如此窮追不放，而且咄咄逼人，簡直讓她又好氣又好笑，“註意什么？”

“我知道董事長昨天晚上在什么地方過夜?！?

司凌云著實吃了一驚，一時啞然。

“某人為老不尊，放著好好的前妻不當，偏要當小三。我不屑于上門去鬧，可不代表我一無所知好欺負?！?

這個羞辱讓司凌云血往上沖，她握緊拳頭，指甲掐入掌心，努力鎮(zhèn)定住自己，“張總，你也到了該修身養(yǎng)性的年齡了，用為老不尊這個詞，實在有點兒好笑。而且我依稀記得我媽離婚之前，有個女人對她說過，身為老婆，管不住男人，只能愿賭服輸?！?

張黎黎放聲大笑，“我就知道你一直恨我，用不著拿這話來堵我。去問問你爸爸，他一向把公司財務交給誰在管？你媽那點兒可憐巴巴的用心，我根本沒放在眼裏，你爸爸這把年紀，去她那裏，總好過在外面胡混，所以我也懶得弄得大家難堪。不過，我的好意一向只留給知趣的人。張毅這件事，當天在辦公室裏聽他講蠢話的，只有這么幾個人，如果你做不到知趣，息事寧人，那以后我們走著瞧?！?

司凌云回到辦公室自己的位置坐下，已經(jīng)氣得手腳冰涼。她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白婷婷突然又打來電話，“警方給你打電話沒有？”

她煩躁地說：“沒有。你們侯主任要我去主動投案自首嗎？”

“我不是這意思，不過我剛看到有人在網(wǎng)上發(fā)帖指控你，措辭十分強硬。看那個口氣，我猜是韓律師的女友干的?！?

她登陸白婷婷告訴的幾個網(wǎng)址一看，發(fā)現(xiàn)包括財經(jīng)政法大學校內(nèi)網(wǎng)的多個bbs都發(fā)了內(nèi)容相同的帖子，指名道姓地說某集團老板的女兒司某某飛揚跋扈，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動用黑社會勢力打傷了“挺身而出，為弱勢群體討薪”的韓啟明律師。帖子的指控來得直截了當，字字誅心，稱得上刻毒，還配上了韓啟明血淋淋的照片，下面是她與韓啟明過去拍的一張合照，她表情冷漠、心不在焉，擺在一起的反差效果十分觸目。她的第一反應與白婷婷相同，這只可能是葛倩如干的。

她想，有些話不說，不過是良心與現(xiàn)實、情勢作戰(zhàn)做出不得已的妥協(xié)，而背上這種黑鍋就是另一回事了?！鞍茁蓭煟铱梢愿嫠u謗嗎？”

“她不是實名發(fā)帖，這種名譽權(quán)官司打起來，中間取證有一定困難?！?

“所以我只能忍了？”

“那倒不用，你馬上來公安局跟侯律師和我碰頭，我們向警方報案，正好避免被動。備案以后，我也好馬上要求網(wǎng)站刪掉這些帖子?！?

她機械地答應，拎著皮包下樓。晴朗的下午，熾烈的陽光將整個城市都烤得熱烘烘的，暑氣逼人而來，她的車內(nèi)溫度更是高得驚人。她發(fā)動車子以后，開啟空調(diào)，卻只覺得整個人疲憊不堪，好象踩油門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想，各種挑戰(zhàn)她忍耐極限的狀況層出不窮，要在這個環(huán)境裏保持冷靜實在太困難了。

侯律師在司法界打滾幾十年，人脈頗廣，沒用太長時間，已經(jīng)帶著司凌云、白婷婷到相關(guān)部門報案，做好筆錄。從公安局出來，侯律師與白婷婷回所裏去與幾個網(wǎng)站交涉刪帖，司凌云打算去看看韓啟明，當然，她也知道警方還在調(diào)查之中，她現(xiàn)在去也許并不明智，但她到底放心不下。

她到了醫(yī)院，先去旁邊商店買適合探視病人的禮物。她正在挑選，只聽旁邊一個熟悉的低沈聲音不耐煩地說：“好了，別買這些花哨的東西。”

她抬頭一看，曲恒正站在柜臺前，旁邊一個身材瘦高、留著一頭及腰長發(fā)，穿著白色背心藍色牛仔短褲的女孩子笑咪咪地回敬他，“這是我的心意，你別管?！?

曲恒一轉(zhuǎn)頭，也看到了司凌云，“你怎么在這裏？”

“我買點兒東西看一個受傷的朋友。你呢？”

那女孩子看上去只二十一、二歲，十分爽朗，搶先說道：“我們來看他媽媽。嗨，你好，我叫可可?！?

司凌云清楚記得，昨天曾在曲恒接電話時聽到他叫這個名字，“你好，我是司凌云。”她問曲恒，“你媽媽住院了嗎？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病了很長時間，已經(jīng)快好了?！鼻憧瓷先ゲ⒉幌胝勥@個話題，對那女孩子說，“挑好了沒有？”

“就這些吧。老板結(jié)帳。”

曲恒掏出錢包付了帳，那女孩子嬌嗔地瞪他，“餵，你這個人老是這么大男子主義，自說自話的?！笨墒秋@然這不算一個責備，她剛要去拎那堆東西，曲恒已經(jīng)先一步拿了起來，她對司凌云揮一揮手，“再見，我們先走了?！?

司凌云買了鮮花、果籃和各式補品，提得滿滿一手走進醫(yī)院，可進到住院部大廳內(nèi)，滿載病人與探視者的電梯在她面前上上下下，她卻遲疑了。

該怎么面對韓啟明和守在他旁邊的葛倩如？她能做的解釋無非就是她沒有參與此事，然而她是知情人，就算對著警方可以隱瞞這一事實，對著曾經(jīng)是她男友的受害人，她又怎么能厚起臉皮裝做若無其事？

曲恒從電梯裏出來，詫異地看著她，“你怎么還在這裏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她沮喪地說：“受傷的是我以前的男朋友，我們之間……有一點誤會。”

曲恒若有所思，“是那個律師嗎？”

“你怎么知道？”

“有一次碰到琪琪，她告訴我你在跟一個律師交往。不過，”曲恒揚起一道眉毛，“以你這個做什么事都要做絕的性子，不大可能跟人再見也是朋友，居然肯來看前男友？”

被他一語道破，司凌云好不尷尬，她想，韓啟明與葛倩如恐怕更有理由這么想。

“要是實在怕碰前男友的釘子，把禮物交給護士送進去就是了，犯不著在這裏轉(zhuǎn)圈?！?

“誰說我怕了，我這就上去。”

曲恒好象被她逗樂了，難得地露齒一笑，“好，我出去買粥，等回來看你還在不在這裏?！?

被曲恒這么一激，司凌云終于下了決心，走進了電梯。

她很容易便打聽到了韓啟明的床位，到了病房門口，一下停住。韓啟明躺在靠窗的位置，她不想見的葛倩如并不在病房內(nèi)，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