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查出中毒, 平日裏服侍皇帝歇息的那些宮女太監(jiān)一個個都被拉出去問話，但那些人說來說去都說不清一個所以然來，而大太監(jiān)李穩(wěn)又消失得蹊蹺, 那些人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去查李穩(wěn)的住處。

可那些人一連去了三次，全部都無功而返，李穩(wěn)那裏干干凈凈, 什么東西都沒有, 他們甚至動用了獵犬，可是連一點兒藥渣子都沒有找到。

而整個京城此刻也已經戒嚴了，不論是路上還是各個卡口，只要是看到男的，都會上前仔仔細細盤問一番。

只是，這樣仔細的尋找也沒有找到一點兒關于李穩(wěn)的消息。

皇帝的病情似乎也越發(fā)嚴重了。

此事的進展柳淵也通過柳執(zhí)這邊時刻關註著，當他看到連獵犬都沒有在李穩(wěn)的房間裏聞到一絲藥渣子的氣味時, 皺眉道：“父親，李穩(wěn)那個房裏，如果一點藥渣的氣味都沒有，那就有些不對勁。”

柳執(zhí)本意也是要柳淵一點一點接觸這些東西, 便道：“那你說說看。”

“李穩(wěn)我見過很多次，在他的身上, 存在兩種藥味, 一種是在陛下身邊常聞到的那種藥味，另外一種與陛下那個藥味不同, 要仔細分辨的話有地黃的味道。”

柳淵說完，從書案上抽出一張紙, 道：“這是陛下中毒之前常用的調理方子, 裏面的藥材與地黃相沖, 所以用地黃的這個人，肯定不是陛下。”

“但太醫(yī)院說，李穩(wěn)除了為陛下的事情去那裏之外，沒有為自己的事情去過。”柳執(zhí)道。

“那這就反向說明了，李穩(wěn)應該是自己處理過藥材，所以身上才會有地黃的味道。獵犬應該有什么疏漏，我想在去李穩(wěn)那個住處看一眼。”

柳執(zhí)想了想，點頭道：“那你帶著我的令牌進去。”

柳淵點了點頭，離開書房的時候，柳執(zhí)突然叫住柳淵道：“雖然是在宮中，你自己也要萬事小心。如果我所料不差，李穩(wěn)多半已經死在了哪裏。”

柳淵目光微沈，點頭道：“是，父親，孩兒會小心的。”

李穩(wěn)的房間比柳淵想象的還要干凈，這些年他做太監(jiān)總管，卻沒替自己置辦什么像樣的東西，甚至都沒什么錢財，蔣家雖然大肆斂財，他這個蔣家的核心人物，卻沒從這些事情裏撈到什么油水，仿佛只是樂忠于處在能控制皇帝決斷的權利中心。

而他在這個位置也做得非常的好。

朝中一應大小事務，除了要經過朝中官員的審議，還要經過他的首肯。皇帝身體好的時候，會想著收回他這個權利，但當時蔣家還在，動李穩(wěn)十分困難，也就造成了李穩(wěn)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

這樣的一個位置，柳淵甚至琢磨不出來李穩(wěn)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柜子這些地方已經被查看過很多遍了，柳淵先略過了這些地方。

這間房其實是李穩(wěn)從進宮時就住著的，位置不是太監(jiān)所裏最好的，甚至這裏一開始還有別的人。后來，隨著李穩(wěn)的位置越來越高，不止一次有人提議過讓他換到更好的地方去，而他都以習慣了這種理由拒絕了。所以，原本住在這裏的人除李穩(wěn)之外全部都搬走了，李穩(wěn)在其他房間都空了之后，特地請陛下開恩，從宮外請了一批泥瓦工進來重新修葺。

柳淵環(huán)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一面墻上。

如果不仔細看，會以為這面墻就是隔壁房間那同一堵墻。但是，柳淵在腦海裏勾勒出剛剛走過的那些地方，在這個房間與隔壁房間之中，有個不小的空隙，是對不上的。

柳淵伸手，挪開了墻前面的書架，果不其然，在這個書架的后面，藏了一間秘閣。

柳淵將手上的袖箭處于打開的狀態(tài)，然后一點一點拉開了那個暗閣的門。

暗閣裏沒有什么味道，說明李穩(wěn)在這暗閣裏還設置了通風的地方，在柳淵目之所及處，有數個小瓶子，柳淵伸手打開了其中一個，裏面裝了一些圓形褐色的小藥丸，柳淵輕輕聞了一下味道，感覺似乎與陛下身上的味道類似。柳淵將這瓶搖留在了手裏。

就在他打算查看下一瓶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從這暗閣之中，傳出了某個輕微的聲響。

下一刻，一個黑衣人不知從哪裏出現(xiàn)，手中拿著匕首，直接刺向柳淵。柳淵立刻用手中袖箭格擋，那人一擊不成立刻再攻，但柳淵因為進宮門時早已卸下了武器，此刻袖箭裏是空的，除了能擋一下攻擊之外，別無他用。

對方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從一開始的提防，以轉而變得肆無忌憚。

“你是什么人？”柳淵在攻擊間隙問道。

那人覺得自己有能力處理現(xiàn)在這個情況，便答了：“取你項上人頭之人。”

對方攻擊未停，而柳淵繼續(xù)問：“你為了殺我？”

“你倒是喜歡給你自己臉上貼金。”那黑衣人笑了一下，下一秒，他手上的匕首迫近了柳淵的喉嚨。

“你要怪，就怪你運氣不好，怎么偏偏選了今天來到這裏。”

下一刻，黑衣人用力，尖銳的匕首朝柳淵的喉嚨直直刺去。就在那匕首接觸到柳淵皮膚的那一瞬，黑衣人察覺到什么，立刻放開柳淵，朝一旁奮力一躍。

一柄短刀，擦著黑衣人的手臂劃了過去，然后在即將落地時，被柳淵一把接住。

攻守方向立刻改變。黑衣人這才知道剛剛眼前這個人并沒有發(fā)揮自己全部的實力，甚至連被抓住都是演出來給他看的。更加讓他憂心的是，這房間外面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即便是現(xiàn)在都還沒有出現(xiàn)。

黑衣人下意識想跑，但是被柳淵攔住了去路。

“現(xiàn)在，要怪你運氣不太好了。”

黑衣人看了一眼已經被封鎖住了的唯一的出口，又看了看眼前這個他跟本打不過的人，心中立刻做出決斷。在柳淵沒有反應過來時，大叫了一句話，然后便咬破了嘴裏都毒包。

柳淵根本就來不及制止。黑衣人便倒地氣絕身亡。

“他剛剛說了什么？”柳淵看著走進屋內的沈澤問。

“不是蠻族的語言，我聽不出來。”沈澤道。

柳淵伸手揭了對方蒙面的黑布，露出來的是一張并不陌生的臉。

“這是……”

“父皇身邊的小桂子。”沈澤準確說出了對方的名字。

柳淵又檢查了一下小桂子身上，發(fā)現(xiàn)對方腰間還藏了一個小瓶子，那瓶身的樣式與柳淵剛剛在李穩(wěn)安時裏看到的差不多，柳淵打開聞了一下，味道卻不是柳淵接觸過的。

“殿下，如果小桂子和李穩(wěn)是一伙的，那小桂子冒著風險過來只為了帶走這一個小瓶子，可能這個瓶子裏是陛下的解藥。”

柳淵將藥瓶遞給沈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