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可樂見她這么樂地說著,也感到有些好笑,“我很自信沒有問題,倒是你,吃飯總得有個禮儀。”日后嫁人,哪有夫家肯要。
“得了吧,我就這樣,你再跟我娘一樣說我,我以后就不和你一起吃飯了。”七喜撅著嘴道。
童可樂揚起好看的薄唇,突然想到是不是女扮男裝的小姑娘做慣了男人,才會一時忘記女孩子家應有的萬千儀態。他都以真面目示人了,她總不能一直好意思對他躲躲藏藏的吧。畢竟大家在一起這么長時間,算得上是難得的朋友,雖然跟一個女子做朋友很不明智,但他就是這么認為。童可樂試探著問:“為何你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裝束?你就沒有打算換個新形象嗎?”
艾七喜微擰著眉頭不解地反問道:“我為什么要換新形象?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呀!只要朝對面的女孩微微一笑,她們立刻臉紅耳赤的,我現在的形象要多英俊有多英俊,要魅力有魅力,那是好得沒話說滴!”她路過的地方,哪裏不是掀起一大片圍繞她的話題。去買塊豬肉,阿姨叔叔都會算小她一文錢呢。她越想越滿足,越想越自戀,心情立刻上來,咧著嘴巴干笑,臉頰的小酒窩甜膩得可愛。
眼前的梨渦淺笑,既可愛又溫婉的風情自然流露。霎時,童可樂整個心神都被吸引過去,如精靈般的魔魅迷惑了他的心。極短暫的沈淪后,他漆黑的眸色閃爍著迷人的光芒,耐人尋味地道:“可是我總覺得你有另外不為人知的一面,那一面更適合如今的你。”童可樂頓了一下,微傾身,帶著商量又有一絲誘惑的的口吻輕輕詢問道:“換個形象,如何?”他已經說得夠明白的了,總不會這都聽不懂他的意思吧。如果你告訴我,你是女孩子,那我們……
艾七喜激動地直起身,黑溜溜的大眼睛閃動著不明所以的興奮光芒,這樣明朗耀目的光芒如黑夜裏最閃亮的星辰,照亮了他內心深處永遠只有漆黑的夜空。“真的?你也這么認為?”艾七喜問完,不待回答忽然一拍桌子,“我就知道,只要我穿上錦衣華服,想那耀國第一神將也不會是我的對手,天下第一公子之名非我莫屬!哈哈哈哈……”
童可樂默然,像她這么遲鈍的女子,世間也數不出幾個。雖然有些失望她沒有對他袒露心聲,但是就這么看著她的笑臉,心窩竟然是那樣的暖和,暖哄哄的懶洋洋的,冰冷的心如寒冬裏赤裸裸的身體被暖爐圍繞。朦朧中,似置身于春天。
不過吃回飯的功夫,天上風起云涌,不一會兒就聽到外面劈裏拍啦地下起斗大的雨滴,清靈脆響的嘀嗒嘀嗒,透過窗臺,帶來了清風,便連嗅著的空氣都要清新幾分。
童可樂掩不住驚訝,原來她方才說螞蟻可以知道下雨是真的,不由得轉眼看向艾七喜,不料眼前的情景讓他嘴角抽搐。
“哎呀!這裏怎么漏雨!還是躲你床上去。哎喲!我的天哪!這裏也漏,你說你住了也有一段時間了,自己住的地方也該修補修補吧,比我還懶,我看你跟豬差不到哪裏去,害我淋濕半邊身子……”艾七喜在這一分三廟地咋呼咋呼地,跟只蚱蜢似的跳來又跳去……
最后,二人窩在角落,縮著腦袋,肩并肩排排坐。因為雨太大了,雨神雷神電神全出來湊熱鬧了,行雷閃電,一樣都少不了,天氣亦隨之變涼。
二人靜靜地蹲坐著,就怕雨水蔓延到腳邊,突然,艾七喜站起身,一拍腦瓜,“哎呀,我怎么忘記了,家裏的衣服還沒有收,大門鎖著,在外頭吃草的雞也回不了家,更重要的是爹拿到院子裏曬的書全濕透了,死了!死了!這下慘了,不行!我得回家去了!”艾七喜叫到最后,一跺腳就要沖出去。
童可樂及時拉住她的手,不拉不打緊,這本是無意的舉動,卻在摸上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時,有些赫然。
急著跑的艾七喜回頭問:“你有雨傘?”
童可樂茫然地搖搖頭:“沒有。”
“那你拉住我干什么?”
“我……外面在下雨。”
“我知道啊,但是我不能棄我家的衣服雞呀豬呀于不顧,如果我不回去的話,爹娘回來會宰了我的,另外我也不忍心我家的狗貓在外面淋雨。”艾七喜清澈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靈動。
“你會得風寒的。”童可樂看了一眼窗外,雨勢很大,滴到臉上也會很痛吧。
“呸,吐了口水再說過。我艾七喜是農民的兒子,又不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書生,身體強壯得很!”艾七喜伸出臂膀展示了一下她的肌肉(瘦裏巴嘰得跟竹竿似的),“你也不用擔心,人家蘇軾大詩人也那樣走,為什么我不能?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料峭春風吹酒醒,微冷,山頭斜照卻相迎。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聽她的吟誦,他震驚得松開了手。
“干嘛這么震驚呀?放心,你沒有看錯,我不是大詩人,這詩是蘇軾作的。但是蘇軾在哪裏,無可奉告。”艾七喜得瑟地仰著臉。
“雖是如此,但你不一樣,等雨停了再走吧。”童可樂堅持道。
艾七喜奇怪了,“我怎么就不一樣,還不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的一個人。”
因為你是姑娘家。童可樂無奈地搖搖頭,且看你什么時候自己招供。
看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雨水淋濕了全身,卻不見狼狽。童可樂頓感一股未曾體會過的瀟灑不羈襲來,那么的自由不羈,而她的身上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灑脫也深深震攝他的心靈。仿佛即便擁有無與倫比的地位和財富亦不能如此幸福,如若能這樣一蓑煙雨任平生,舍棄一切又何妨!
然而,艾七喜想的是,哇咧咧,古代的雨水就是清新,都能做天然沐浴了,晚上不用洗澡了,喔哈哈……(筆者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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