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張斐點點頭,馬上又搖搖頭:“不,其實也不是高深的理解,只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此事。”
“快說。”
趙頊的好奇心還真被張斐給勾上來,這事還能有別得理解。
張斐道:“同樣是酒樓,馬行街的楊樓只有三十余個酒保,但白礬樓卻有上百個酒保,敢問官家,白礬樓冗酒保嗎?”
趙頊愣了愣,“白礬樓規模那么大,養上百個酒保,這很正常,這談不上冗。”
張斐道:“可見冗的意義不在于多,而是在于無用。如果白礬樓那一百個酒保里面,八十個天天好吃懶做,又不做事,那才是冗酒保。但如果這一百個酒保能夠創造高于他們工薪的價值,再多一百個也不冗。”
趙頊微微皺眉道:“但是酒保與官員不能一概而論。”
“當然不能。”
張斐道:“官員們都得到良好的教育,都算是人才,給他們這么高的俸祿,其實也是應該得,只是我大宋每任君主都太過仁慈,卻不要求他們每個人都創造出高于自己俸祿的價值,故而才有這冗官之禍。”
趙頊道:“所以你不是要真的裁官,而是要那些閑賦的官員干活?”
“那也不是。”
張斐搖搖頭,道:“其實就是給予他們一次機會,亦或者說,給予官家裁官的一個理由,如果他們能夠發揮自己能力,創造出更多的價值,那自然留著他們,可若他們做不到,那就可以裁掉他們,到時也就名正言順。”
趙頊思索一會兒,道:“這官員不同商人,他們能否創造出價值,并非那么容易判斷。”
張斐問道:“官家認為稅務司的官員可否創造出高于其俸祿的價值?”
趙頊立刻道:“那當然能。”
他現在對稅務司愛的滴油。
真是賺錢利器啊!
張斐又問道:“官家認為公檢法的官員可否創造出高于其俸祿的價值。”
趙頊也點點頭,旋即道:“你的意思,將那些官員招入這些部門?”
張斐道:“這是一種思路,因為目前公檢法需要大量的人力,尤其是識數認字的。還有就是王學士所提倡的理財理念,只不過王學士的目光都是鎖定在大宗商品,如稅、鹽、茶,等等,導致王學士還忽略了一些細節。
官家還可以開設一些可以直接盈利的官署,比如說學院,又比如說面向全民的醫院,這些都是百姓所需要的,能夠直接產生價值。
而據我所知,許多閑賦的官員,其實都有這方面的能力,而這些能力都是可以轉化為金錢的,到時他們不但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朝廷才能從中分一杯羹去。如果他們不愿意的話,那就讓他們滾,官家也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趙頊點點頭,“不錯,目前朝廷財政困難,故此需要賺錢,而賺錢需要人才和人力,朕不是沒有人,只是沒有用好他們罷了。”
“正是如此。”
張斐點點頭。
趙頊又問道:“那公檢法在其中發揮怎樣的作用?”
張斐道:“若是直接宣布這么做,必然還是會引來許多人對官家的不滿,這可能會破壞國家的穩定。公檢法的作用,就是給予官家一個非常合適的理由。”
正當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來!”
但見一個侍從入得屋來,“啟稟官家,賬目已經拿來了。”
“拿過來。”
“是。”
那侍從將賬目遞給趙頊,便又在趙頊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趙頊仔細看了看近兩年汴京的稅入,不禁抬起頭看向張斐,驚訝道:“你說得不錯,這兩年汴京的稅入都在增加,每年大概能夠增加十分之一,且其中九成增長都是來自商稅。”
“那是因為汴京還未完成稅法改革,到時農稅還會有一波增長,不過能夠持續增長,肯定還是商稅,因為土地就那么多。”
“你之前就與朕說過,若將重心放在商稅上面,必然事半功倍。”趙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張斐道:“這就是潛龍勿用。勿用不是不用,而是要被動,亦或者隱蔽的發揮自己的力量,在大家都無法感知的情況下,去改變整個局勢。
而當局勢已經發生改變,并且還是在向好發展,大多數人都在從中得益,自然沒有理由再去阻止。
雖然現在朝中很多人還是在反對公檢法,但是沒有人談論汴京的公檢法。”
趙頊連連點頭道:“不錯,雖然彈劾公檢法的大臣年年都有不少,但都是涉及到河中府和青州,無人談及汴京的公檢法。朕明白了。”
似說得興起,淡茶也無法滿足內心的激動,他又看了眼天色,強行說道:“也差不多快正午,來人啊,備宴。”說著,他又向張斐道:“今日你我必須要喝個痛快。”
直到下午時分,張斐才帶著一張微紅的臉,從皇宮里面出來。
來到馬車前,龍五目光突然往車廂里面一瞥。
張斐愣了下,便是直接上的馬車,掀開車簾,拱手道:“呂校勘,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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