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執行中出了問題,不一定是政策的問題,可能是其它方面的因素。而這也將使得新政變得更加穩固,這就是我答應王學士的。”
王安石當然清楚這一點,道:“就算如此,讓我上去補充兩句,難不成還會拖后腿。”
“會。”
“嗯?”
“王學士稍安勿躁。”
張斐笑著解釋道:“假設,方才是王學士坐在上面,說得跟薛發運使同樣的話,王學士認為會有這樣的效果嗎?”
王安石道:“我不會這么說。”
張斐道:“我的意思是,這個場合其實其實更適合薛發運使,而不適合王學士。”
王安石問道:“此話怎講?”
張斐道:“如果這是一場討論均輸法是否該頒布,那必然那是要請王學士上去解釋,但這是一場討論在執行過程中所遇到的問題,顯然薛發運司更為適合,到底薛發運使才是執行者。
而王學士,你是決策者之一,你要顧忌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同樣一句話,出自薛發運使之口和出自王學士之口,結果可能是天壤之別。
如果王學士稍微認同一下公檢法,可能都會引來不少人的不滿。從此次聽證會來看,王學士今后完全可以讓執行者來應付這種場合,自己則是在后面主持大局,把守著著那最后一關。”
王安石稍稍點了下頭,確實,他還得顧忌下屬的看法,薛向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顧忌,即便薛向出錯,他也能夠根據后續反應做出調整,關鍵不管是庭審,還是聽證會,都是有規矩的,客觀強于主觀,誰都有可能在上面被問得啞口無言。
過得片刻,王安石突然問道:“所以,你是打算借機,在東南六路推行公檢法?”
張斐如實道:“這我就不大清楚,因為這是司馬學士他們決定,不過公檢法確實能夠解決均輸法的一些麻煩,這一點薛發運使已經在庭上做出解釋。”
王安石哼道:“但同時也會給均輸法帶來一些麻煩。”
你少忽悠我,大家心里有數。
公檢法要是去了,說不定發運司就會虧本啊!
買賣本就是有賺有賠,必須得有權力加持,才能夠做到穩賺不賠。
“我不這么看。”
張斐搖搖頭,“公檢法是不會給均輸法帶去任何麻煩的,是均輸法設計上有缺陷,給自己制造麻煩。”
王安石聽得眉頭一皺,“什么缺陷?”
“過于簡單粗暴。”
張斐道。
王安石立刻道:“我這都已經很委婉了。”
他的新政,都是想盡辦法,讓新政師出有名。
張斐道:“我指的是名義上。”
“名義上?”
“就是官府直接下場做買賣。”
張斐道:“只要這一點不變,大家永遠可以以此為借口攻擊均輸法,任何事,都可以歸咎于一句話,誰家買賣,能夠做得贏官府。
而且,這其實也不利于均輸法的執行。過于正直官員,一定會謹小慎微,畏手畏腳,生怕貽人口實。而過于奸詐的官員,則是會欺上瞞下,貪污受賄,徇私枉法。
由于這種限制,均輸法是很難發揮它最大潛力。”
其實關于這一點,蘇軾也曾指出來過,但同樣一番話,張斐說得就要動聽許多,因為張斐始終是站在王安石的角度來說。
蘇軾是說,你這么干不行,必定事變。
王安石回答的也非常干脆,你給我滾。
但張斐是說,你這樣干,不足以發揮均輸法的潛力,換而言之,無法完全體現出你王安石的才華。
王安石也虛心問道:“依你之見,該如何干?”
“其實以前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但是現在有了事業法,可就不一樣了。”
“事業法?”
王安石詫異道:“這跟事業法有何關系?”
張斐道:“這事業署是介于官與民之間的,不知道王學士是否又發現,發運司下場做買賣,很多人都質疑,但事業署做的其實也是買賣,大家卻又覺得很合理。既然如此,何不將均輸法和事業署聯系在一起。”
王安石想一想是這么回事,事業署比發運司更加追求利益,問道:“你是說,專門成立一個事業署來做這買賣?”
張斐道:“不能直接這么說,還得委婉一點。”
“怎么個委婉法?”王安石不解道。
張斐道:“就是將冗官之弊,兼并之弊,常平倉法,事業法,均輸法,國家安全,全部都糅雜在一起。然后以此為由,成立一個超級事業署。”
又是超級?
上回來了個超級提舉常平司。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