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媽媽身后出了一身冷汗，若非老太太說，她還真以為她與姚媽媽的這場戲真的做到了完美，真以為她們的戲讓府上的人都相信了。顯然，雖然她們螳螂捕蟬，可后面還有一只黃雀盯著，隨時準備著收獲戰利品。

“你也別著急，九姐兒那孩子踏實，也不會偏向誰，若你對九姐兒有功，那姚媽媽爬不到你頭上，你回去與九姐兒說說便是。”老太太說這話是提點馮媽媽，也是在告訴馮媽媽可以走了。

“奴婢謝太太提點！”馮媽媽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這才離開院子。

老太太瞇著眼，看著馮媽媽的背影，說道：“葛媽媽，我知曉你與馮媽媽有間隙，可這些事情，你還得學學馮媽媽！”

葛媽媽愕然，先前老太太還對馮媽媽不滿，可如今又說起馮媽媽的好話了。她微微彎著身子，“太太教訓的是。”

老太太看了一眼葛媽媽，顯然對葛媽媽的態度不是很滿意，果然還是馮媽媽適合自己的心意，這也是她讓馮媽媽去九姐兒身邊的原因。

馮媽媽回到東苑，又去九姐兒那裏領了罰，心裏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沒想到她和姚媽媽共同演出的這一場戲后面，竟然還有人推潑助瀾，但一時間，她竟然想不出誰會希望府上亂起來。九姐兒本來就是管理薛府賬房的，若她身邊的兩個得力媽媽起了內訌，薛府不亂才怪了。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與九姐兒商討一番。

從剛進九姐兒的屋子，馮媽媽就看到九姐兒緊繃著一張臉，書桌上更是寫著“世事浮云何足問，不如高臥且加餐”的詩句。九姐兒今年才十二歲吧，竟然就寫下了這種滄桑的詩句。一時間，她竟然不清楚九姐兒到底知不知曉她與姚媽媽之間根本就沒有什么矛盾，只是做戲看的。但她現在又不能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便說道：“奴婢回去后想了許久，以后奴婢和姚媽媽肯定不可能同住一屋了，請九姐兒準許奴婢搬到錦繡她們房中去。”

九姐兒連若寒霜，聲線冰冷，“馮媽媽，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馮媽媽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趕緊說道：“奴婢沒有威脅九姐兒的意思，奴婢只是……奴婢知曉自己犯了大錯誤，如今也不可能與姚媽媽交好，可奴婢對九姐兒忠心耿耿，不想將來辦事的時候又出了貓膩！”

“這不是威脅又是什么？馮媽媽，你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別人威脅我，是我的下人，就該為我辦事，不管你與姚媽媽有什么，都給我全都忘掉。我也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如今這件事情已經鬧開了，若真想讓你們如以前那樣毫無間隙，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九姐兒頓了頓，看向馮媽媽的眼神裏多了一層戲謔，言語間竟然溫和了下來，“只要你們的事情不要擺在臺面上，只要你們把我交代的事情全都辦好了，我絕對不會管你們。”

九姐兒這番話雖然溫言軟語，但聽在馮媽媽心裏，卻是軟硬兼施，讓馮媽媽知曉她九姐兒可以寵一個下人，也可以讓這些下人失寵，她才是東苑的主人。

“這次你和姚媽媽都有錯，卻陰差陽錯的幫了我一個大忙。也算是將功補過了。不過……這個功卻不能讓外人知曉，做了錯事肯定要受罰的，就罰這個月的月例吧！”

馮媽媽驚喜萬分，匍匐在地上，“奴婢謝過九姐兒開恩！”

九姐兒神色覆雜，“你起來吧！”

馮媽媽趕緊從地上站起來，或許是跪得有些久了，馮媽媽只覺得雙腿發軟，卻沒有表現出來。

九姐兒心思細膩，當馮媽媽站起來那一剎那的異樣，她已經看在了眼底，“你先坐下吧，咱們好生聊一聊。如今找我來，肯定不全是來領罪的吧。方才你又被老太太叫過去了。老太太想讓你告訴我什么？”

馮媽媽心中感嘆，九姐兒的心思果真細膩。

“老太太說，奴婢和姚媽媽這次爭吵或許有外人推波助瀾！”

九姐兒猛的抬起頭，眉頭微蹙。

“老太太畢竟是過來人，雖說人在那小院子裏，可心思卻已經在薛府的各房。放才叫奴婢去，便說同奴婢說了如今薛府的情勢。奴婢也仔細了想過了，雖說姚媽媽與奴婢爭寵，卻也是我二人的事，奴婢做得隱蔽，可還沒到半天，姚媽媽便知曉了……”

還沒等馮媽媽說完，九姐兒已經明白了姚媽媽的意思，沈聲道：“馮媽媽以為，是誰在后面？”

馮媽媽卻不知該如何回答，老太太與她說了這事的時候她就一直在猜測，誰會在后面推波助瀾，可思慮了許久，心裏依舊沒有一個底子。她猶猶豫豫的說道：“會不會是……三姐兒？”

九姐兒呆楞了一下，她也沒想到馮媽媽竟然會說是三姐兒，一下子就冷了下來，“馮媽媽，這話不能亂說。”

馮媽媽緊緊地閉著嘴，她也只是猜測罷了，只是三姐兒這三年都在南苑養身子，身邊只有幾個貼身的丫鬟。這府上如果說九姐兒身邊的丫鬟最少，那么，三姐兒身邊的丫鬟也是少的可憐。

“呼——”九姐兒沈沈的吐了一口氣，其實，她心裏猜測的也是三姐兒。只是三姐兒這三年根本就沒怎么出南苑，身邊耳的丫鬟也不多，她與蒹葭詩社有聯系，應該已經是她最大的極限了，她人手不夠，根本就沒辦法關註府上的人。

“奴婢碎嘴子，不敢在外人面前說起這事兒！”馮媽媽趕緊說道。

九姐兒滿意的點點頭，若馮媽媽真說漏了嘴，府上的人也只會說是她三姐兒心裏是這么冤枉了三姐兒。可是除了三姐兒，她實在是想不出有誰想讓她的下人內斗。二太太把賬房交給她，也是因為她有這個能力管理賬房。九姐兒不相信二太太不知曉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若二太太真相找一個理由奪了賬房，辦法多的事，根本不需要在暗裏在姚媽媽和馮媽媽身上做文章。何況管賬這一塊若沒她九姐兒，這個薛府庫房恐怕虧空的會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