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家主慕左瑞,光妾室就有八個,慕西辰是正室的兒子,但他的母親生下他不久就去世了。
慕西辰在慕家住了幾年,幾乎每年都有新姨娘進(jìn)門,直到十二歲那年,他實在受不了了,離家出走。
從小,姨娘他們各種欺負(fù)慕西辰,辱罵他,說他娘親本來是妖怪,慕西辰信以為真,一個人離家出走,踏上妖界。
在他落魄,即將被妖怪當(dāng)做腹中餐的時候,慕西辰被師父救了一命。
如果沒有師父,他可能被妖怪吃了,或者在妖界淪為半妖。
跟師父上山的那些年,是他最幸福的時候。
師父雖然話不多,每次聽他說笑話的時候,師父的一雙眼睛總是彎著,每次師父都會認(rèn)真聽他的笑話。
每次逗得師父眼角眉梢沾染笑意,就是他最滿足的時候。
慕西辰坐在房間,家主早派人來叫他過去吃飯,他一動不想動,太可笑了,不是嗎?
什么家宴?十幾個妾室,二十幾個孩子?有的孩子,他甚至沒說過話,也叫家宴?
沒人關(guān)心他的心情,他說話,沒有任何人聽,算什么家人?
今天是小年夜,父親慕左瑞遣了三次人,前來催促他過去。
慕西辰不厭其煩,他沒去家宴,反而去往傅云舒他們的院落。
沿途掛著多個紅燈籠,規(guī)矩森嚴(yán)的慕家,即使掛再多的節(jié)日物件也沒什么喜氣。
反倒是傅云舒他們的院落,最讓慕西辰感到舒服。
聶鈺喜靜,特意被安置在這樣一個角落。
北境大雪,一進(jìn)院落就有三個歪歪扭扭的雪人,上面還寫著名字,一看就是傅云舒他們的杰作。
畢瀾擅長廚藝,小院裏縈繞著撲鼻的香氣。
慕西辰趴在紙窗外面,看向裏面,三個人圍著桌子,正在包餃子。
“畢瀾,你瞧瞧你,餃子皮搟得太小了,根本包不上,而且,你看看你搟得這張餃子皮,這是什么呀?一點(diǎn)也不圓。”東方意一邊包餃子,一邊抱怨著。
畢瀾連眼睛都沒抬:“覺得我搟得不好,你來。”
“才不,我不做,搟餃子皮會把手弄痛,我這細(xì)皮嫩肉的,自然經(jīng)不起折騰,不像你,皮糙肉厚。”
畢瀾:“你搟的話,肯定還沒我好。”
“誰說的?”東方意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快速搟好兩張皮,他微微抬著下巴:“怎么樣?是不是很圓?”
畢瀾點(diǎn)頭:“的確,你只搟了兩個,搟得多了,累了,就不圓了。”
被他這么一激,東方意仿佛要證明什么似的,一口氣搟個不停。
傅云舒唇角上揚(yáng),這個畢瀾啊,挺精明的嘛。東方意中計了,還不知道。
慕西辰推開門,笑嘻嘻道:“哇,我有口福了,吃餃子嘍。”
“沒出力的,不許吃!”東方意手掌紅了一塊兒,正愁沒處發(fā)火呢。
慕西辰伸出手,手裏拎著一壇酒跟鹵鴨子花生米,“我?guī)Я司聘戮撇藖恚悴凰愠隽α耍俊?
傅云舒嗅了嗅:“的確是上好梨花白,我最喜歡了。”
慕西辰驀然一怔,腦子裏突然回想起師父的一句話:“楓西給我?guī)Я死婊ò祝繛閹熥钕矚g了。”
師父聞到梨花白的時候,也是這種滿臉陶醉的神情,先是深吸一口氣,然后輕輕閉上眼睛。
有酒的時候,師父會親手下廚,做兩個小菜,溫上一壺酒,月下酌飲。
聶鈺喜歡撫琴,伴隨著美妙的琴音,師父與二徒弟對酌。
那時候的宣澤像只小刺猬一樣,悄悄地躲在石頭后面,或者大樹上面。
宣澤每次都會被他們發(fā)現(xiàn),千呼萬喚,宣澤才肯出來。
宣澤還沒有成年,師父跟慕西辰,會哄著逗著宣澤飲酒,把宣澤的小臉嗆得通紅,才肯罷休。
想到了這些,慕西辰突然問了一句:“小美人,天冷,我把酒給你溫一下吧。
“甚得我心!”傅云舒繼續(xù)美滋滋地包著餃子,根本沒註意到慕西辰墨綠色的瞳孔完全呆滯住了。
甚得我心,這四個字,每次楓西討好師父的時候,師父皆會說這四個字。
慕西辰溫水的酒壺“啪!”一聲掉到了地上。
東方意急了:“慕西辰,你!呸!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畢瀾跟傅云舒相視一笑:“歲歲平安!”
鼻子裏聞的是酒香,眼睛裏看的是包餃子的熱鬧場景。
這是家,眼前的是家人。忽然之間,慕西辰眼睛有些濕潤了。
二十年前,慕西辰跟師父決裂的一刻,他便沒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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