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信宇站起身來，對林開陽道：“記得提醒她，吃飯看書不利于食物消化，還會影響營養吸收甚至會導致腸胃功能絮亂。”
“安寧自己也是醫科出身，這點常識還是有的。等她某天知道是你讓我修理她，我看你再怎么關心她也免不了被討厭的結果。”林開陽不以為然，認真把湯裏的胡蘿卜一片一片挑出來。
白信宇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會我會路過營養科。”
林開陽挑胡蘿卜的動作一頓，“好吧，你贏了。我會提醒她。”
“其實她知不知道是我都無所謂，反正已經很討厭了。”
白信宇的語氣很平靜，只是那平靜裏透著一絲無可奈何的意味，似是嘆息。林開陽疑惑地抬起頭來，白信宇卻已經走出餐廳了。
……
張少嚴看了眼安寧手邊的書，笑著道：“對了，想好實習之后要留在哪科了嗎？”
安寧微怔，然后垂眸道：“反正不會是血液科和急診科吧。”
張少嚴用帶著笑意的眼角瞄她，“看來老林給你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啊。不過……”他若有所思，“為什么血液科也不可以？”
安寧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低頭默默吃飯。
其實她不選擇急診科并不是因為林開陽的關系，只是單純覺得自己不適合，急診科的節奏很快，需要靈活的思維和反應能力，可是她自認為是個比較慢比較細致的人。
至于血液科……她之前有好多論文都是圍繞著血液科為題，畢竟曾經在那裏戰勝過病魔，感情也會傾註多一些。可也正是因為如此，反而有些望而卻步的心情。
張少嚴看安寧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也不勉強，聊了幾句日常，他開始把話題引入正軌，“聽說……你今天和老林鬧翻了？”
安寧握著筷子的手本能收緊，導致筷子掉落到桌子上，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張少嚴默默看在眼裏，卻沒有點破，站起來去拿了一雙新筷子，還端了一摞盤子過來。
安寧不解地望著他。
張少嚴把面前的桌面騰空，把盤子迭成五層金字塔的形狀，“假如用金字塔來比喻醫院裏的階層。第一層是主任醫師，第二層是副主任醫師，第三層是主治醫師，第四層是住院醫師，最底層是實習醫師。你同意嗎？”
安寧不覺地用手肘支著下巴，點頭道：“同意，其實應該比喻成食物鏈更貼切，那我們一定是最底層，被吃掉不能反抗的那種。”她低嘆一聲，“好想馬上升到住院醫生，那樣就不用做什么都看人臉色了。”
張少嚴失笑，“升到住院醫生也不是什么都可以隨心所欲的。每一個醫生都是一步一步爬上去的，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但是你有沒有發現，雖然實習醫生排在最底層……”他從最底下抽出一個盤子，整個金字塔瞬間有了崩塌之勢，“看到了嗎？這裏是根基，如果基礎沒打好，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安寧這才明白，原來他大費周章就是為了開導自己。想暗示林醫生對她嚴厲是為了讓她把根基打好。
她把書合上，低頭沈思了一會，然后抬眸沖張少嚴一笑，“謝謝你張醫生，其實我自己也知道。無論出于什么原因，林醫生是我的導師，我應該尊重他。當面頂撞是太過分了，我會和他道歉的。”
張少嚴定定地看著安寧，他一直以為她那不與人親近的姿態很迷人，這才發現原來她笑的時候才是真的好看，有點冰雪消融的感覺。
在他失神的時候，安寧已經站起身了，“我要回去了。”
“對了……”
“嗯？”
張少嚴也站了起來，“我把我的電話給你，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打給我。當然，沒有需要也可以打……”
安寧被張少嚴身后的陳歡吸引了註意力，沒有仔細聽他在說什么，陳歡也看到了安寧，和她招手，“安寧，我正找你呢，我剛才在布告欄那邊看到了個很靠譜的招租啟示，你快跟我過去看看。”
餐廳裏人來人往，陳歡并沒有註意到張少嚴是和安寧一起的，她就顧著拉安寧去看自己發現的好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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