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看出來春凝是有話要說，卻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回避的必要。

林清也只能點(diǎn)頭道，“說吧，到底是怎么了？瞧你急的，這個天氣就一腦門子汗了。”

春凝這才將自己手中握著的東西遞過來，“皇上和小主瞧瞧這個吧，奴婢真是……”說著就真的哭了起來。

李懷玉眉頭一皺，搶先將東西接到手裏，一看差點(diǎn)兒沒再給扔出去！林清湊過去一看，竟是個巫蠱娃娃！那上頭寫著的，正是她的生辰。

“放肆！這，這……”李懷玉手下用勁，差點(diǎn)兒將那個娃娃給捏扁了，臉色鐵青的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東西又是從哪裏弄來的？”

林清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他為什么會這么生氣，畢竟她可從沒覺得自己對李懷玉來說有多重要。況且李懷玉怎會知道自己的生辰？但立刻她就反應(yīng)過來了，李懷玉的生辰不就和她是同一天嗎？這娃娃做的又太過抽象，完全分不出男女，難怪他會誤會了。

想到這裏林清就覺得好笑。這時候她當(dāng)然不會跳出來說這詛咒的不是皇帝，而是她。反正這東西在甘寧殿裏，沒準(zhǔn)人就是因?yàn)檫M(jìn)不去正殿，所以將東西放在了偏殿呢？只要李懷玉相信就行了。自己這個生日夠占便宜的，恐怕以后不會有人敢隨便詛咒自己了。

林清立刻擺出嚴(yán)肅臉，對春凝問道，“你不是在整理屋子嗎？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春凝會意的跪下道，“回皇上和小主的話，這東西就是在小主的床底下找到的。這事也巧了，本來收拾東西并不需要將床拆開，是不應(yīng)該瞧見這個東西的。恰掛在帳子上的那個香熏球掉下去，滾進(jìn)了床底，這才給奴婢發(fā)現(xiàn)了這個……”

林清聽了也是僥幸，幸虧是春凝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了，這萬一要是哪天被李懷玉的人發(fā)現(xiàn)，那可就成了自己的罪證了。到時候自己只怕也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她忙開口問道，“事關(guān)重大，這東西除了你，還有誰瞧見了？可別走漏了消息！”

“小主放心，東西是奴婢找到的。當(dāng)時奴婢就反應(yīng)過來，將它藏起來。因不敢自專，才帶過來給小主看。沒有第二個人瞧見。”春凝連忙道。

林清點(diǎn)點(diǎn)頭，感嘆道，“不料只是整理屋子，竟能找到這種東西。這萬一要是沒發(fā)現(xiàn)……”說著偷偷去看李懷玉的臉色，見他也是眉頭緊皺，似乎在思考什么，便道，“不若皇上也將正殿檢查一番，萬一還有這樣害人的東西，也好早做處理。”

李懷玉沈吟一番，終是點(diǎn)頭道，“你說的很是。郝佳德！”

郝總管原是等在外頭的，聽到傳喚，這才一溜煙跑進(jìn)來。其實(shí)他在外頭隱隱聽得找到了個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心中便十分擔(dān)憂，見主子叫自己，便急忙進(jìn)來問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李懷玉冷哼一聲，將那娃娃扔到他腳底下，“你瞧瞧這是什么？你們成日說這干清宮已經(jīng)被你們布置的鐵桶一般，朕也就信了。可這難道就是你們所謂的鐵桶一般？這東西又是從哪裏來的？若不是林寶林收拾屋子，朕尚且還蒙在鼓裏呢！”

郝總管撿起來一看，也是驚了一聲汗。他自己是十分相信這種東西的，連忙跪下請罪，“是奴才的疏忽，不敢求皇上恕罪，只是奴才想戴罪立功。這東西是怎么來的，奴才立刻就去查！請皇上允許！”

“行了，叫你進(jìn)來就是讓你去查這個事的。哦，先讓人去將甘寧殿整個搜查一番，瞧瞧還有別的沒有了。此事你也不要太過著急，反而打草驚蛇。對方既然用了這種辦法，一時半刻應(yīng)當(dāng)不會有事，你放心的去查就是了。”李懷玉道。

郝總管這才領(lǐng)命而去。李懷玉回頭看著林清，目光銳利。林清知道，這是他在懷疑自己了，畢竟這也確實(shí)很巧，先是林清莫名的說要收拾屋子，然后他才過來，春凝就將這東西拿了出來，倒像是專門為了陷害別人似的。

“其實(shí)奴婢已經(jīng)有了可疑的人選。”林清垂著頭避開了他的視線。反正這件事的確不是她做的，也沒必要心虛，沒必要害怕。既然李懷玉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那就將寧賢妃揭出來，雖說沒證據(jù)，可……郝總管不是已經(jīng)在查了么？總會有的。

李懷玉的眼神閃了閃，“哦？那你說說，你懷疑誰？覺得誰會弄了這種東西來害朕？”

“奴婢懷疑寧賢妃娘娘。”林清道，見李懷玉不信，她忙道，“皇上先聽奴婢說完。皇上大約也覺得奴婢突然收拾屋子，這事十分可疑，像是專為了去找這個娃娃似的。沒錯，事實(shí)就是如此，因奴婢懷疑有人陷害奴婢，所以才會去找。”

她說著抬起頭來，看著李懷玉的眼睛，“試問皇上，若無今日，某天皇上的人找到了這個娃娃，皇上是不是會認(rèn)定了就是奴婢所為？”只看李懷玉的眼神，她就知道結(jié)果一定是這樣，但心裏還是難免覺得寒涼，“所以奴婢才要主動出擊，將此事在皇上面前揭發(fā)出來。饒是如此，皇上不也一樣懷疑奴婢？”

“你說你懷疑有人陷害你，好端端的，為何會這么想？”李懷玉沈默了一會兒才開口問。

林清深吸了一口氣，道，“今日跟著碧波的小何子來回報(bào)，碧波出去過了。而且似乎在御花園中見了個人。但可惜跟著她的人，被景仁宮的小太監(jiān)纏住了，所以沒跟上，什么都沒瞧見。皇上相信，這是個巧合嗎？”

“你是說，碧波去見的，就是景仁宮的人，所以那小太監(jiān)才會纏著跟蹤的人？”李懷玉道。

“是。據(jù)小何子說，碧波從御花園回來之后，便是一臉輕松。所以奴婢大膽猜想，她一定是已經(jīng)將對方交付的事情辦妥了，前去覆命，所以才會這般輕松。”林清說著自己的猜測。

李懷玉卻并不相信，“胡鬧！寧賢妃是朕的表妹，不過是驕縱任性些，絕不會想到要來害朕！”

林清苦笑，“難道奴婢不知？只是如今這甘寧殿中，不止住了皇上，還住著奴婢啊！寧賢妃娘娘自然是不會害皇上的，卻不妨礙她將奴婢這個皇恩隆重的小小寶林除去。奴婢只問皇上，若沒有今日，有朝一日，此事被揭出來，皇上可會相信奴婢？”

他不會。他是皇帝，他的性命，自然要比林清的重要得多。一旦知道林清要害自己，即便沒有證據(jù)，他也會疑心的，何況是證據(jù)確鑿？兩個人都知道這個答案，林清卻還是要問。因?yàn)樗溃顟延駥庂t妃絕對沒有這般信任，他不過是習(xí)慣性的反駁罷了。

果然李懷玉神色一黯，猶道，“你并沒有證據(jù)，朕絕不會相信！”語氣堅(jiān)定無比，但林清知道，他信了。

“皇上不信不要緊，郝總管不是去查了嗎？事情總會真相大白的。若奴婢真的冤枉了寧賢妃娘娘，奴婢也愿意去道歉的。”林清淡淡的道。

李懷玉不說話了。今日之事，實(shí)在出乎他的預(yù)料。他方才鎮(zhèn)定的發(fā)號施令，還和林清理論了半天，但其實(shí)他的心裏正在忐忑不安。誰規(guī)定皇上就必須強(qiáng)大無比，什么都不害怕？他畢竟也才十六歲，乍然遇到有人想要害死自己，用的還是這種陰毒的法子，由不得他不怕。

但他掩飾的很好，就算林清，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然而兩人沈默下來之后，李懷玉卻忽然覺得，這種安靜十分的磨人。他想說些什么，但方才才和林清理論過，再開口不合適，他也拉不下這個臉。

好在郝總管的動作很快，帶去搜查的人又是專業(yè)的暗衛(wèi)，很快就將正殿搜查了一遍。讓人驚訝的是，竟然真的找到了幾個巫蠱娃娃！

李懷玉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朕的寢宮之中，竟會有這么多不干凈的東西，朕養(yǎng)你們是干什么吃的？！查！給朕狠狠地查！一定要將幕后之人給朕揪出來！”

林清見他實(shí)在激動，連忙站起身準(zhǔn)備勸一勸，然而才站起來，便是一陣頭暈?zāi)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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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紅顏為君開

“小主！”春凝不愧為忠婢，哪怕是在這樣的時候，也時時關(guān)註著她家小主，所以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林清的不對勁，在林清栽倒在地上之前就沖過去接住了她。【,

李懷玉本來正在慷慨陳詞，被打斷了還有那么些不悅，但回頭見到林清軟軟的倒在春凝的懷裏，一時也忘了責(zé)備，過去幫著春凝將人扶起來，放在榻上，一邊喝道，“快去請?zhí)t(yī)！”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的就突然暈倒了呢？你們是怎么照顧的？”在太醫(yī)來之前，李懷玉就先忍不住發(fā)飆了。畢竟看著一個人就這么在你面前忽然倒下去，的確是十分讓人震撼的。尤其林清素來給李懷玉的印象，都是沈穩(wěn)能干的。

這么一個沈穩(wěn)能干，十分可靠的人在自己眼前倒下，那震撼還要加倍。

春凝也是急得不行，幾乎要哭出來了，“小主最近就總是頭暈，奴婢說要去請個太醫(yī)來，小主卻總說不礙事，不過是早膳沒有及時用的緣故……奴婢不懂這些，看小主說的肯定，便信了，誰知竟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小主，小主你醒醒啊！”

“你是說，你們小主最近總是頭暈？”李懷玉心裏有些犯嘀咕。難怪他過來的時候，就看林清皺著眉靠在榻上呢！只是當(dāng)時也未深想，林清說是閉目養(yǎng)神，他也就信了。早知道何必和她爭執(zhí)，說不定就是因此刺激了她，才會暈倒？

春凝點(diǎn)著頭，眼珠子不錯的盯著榻上林清。早知道小主會暈過去，她就不該這般輕忽。小主又不是太醫(yī)，她說的話怎能作數(shù)？自己怎的就蠢的相信了呢？春凝自責(zé)不已。

好在沒一會兒太醫(yī)就來了。或許是因?yàn)槿フ埖娜耸歉汕鍖m的，所以來的是個德高望重的老太醫(yī)。他給林清診了脈，又細(xì)細(xì)的看了林清的臉色，繼而皺著眉搖頭，像是十分疑惑不解的樣子。

春凝卻被他搖頭嚇到了，“太醫(yī)，我家小主到底是怎么了？您怎么能搖頭呢？趕快開方子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