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同道中人,如今一同反他楊嚴塵正是個絕好的機會,姑娘又為何偏要阻我?”我側臉笑道:“本姑娘從來不屑與你白道為伍,要殺楊嚴塵我一人足矣,為何要與他人爭這功勞?你不曾聽說我魔域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么,只要殺了楊嚴塵,那四君的寶座便唾手可得,又有誰不動心的呢?”我故意媚笑連連,誰知他竟毫不在意,嘴角一勾說道:“姑娘怕是想拖延時間吧,本公子倒也樂意與姑娘蜜語柔情,畢竟像姑娘這樣的天仙佳人世上可不多見啊!”我正在奇怪他既知我是用毒高手,卻依然滿不在乎,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莫非有什么強援?突然嗅到一絲甜香,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身上都戴了能避百毒的極品御香丸,看來是知道我會使毒,特意做好了準備的。這,這可如何是好,我雙手握拳在袖下攥緊:如此有備而來,那我的毒香豈不是一點用都派不上?更何況這幫人武功之高強,連我這樣不濟的人都瞧得一清二楚,難道,難道今日真要栽在此處?
我腦中思緒亂飛,忽聽那人又道:“姑娘可明白了本公子的意思?那么,又做何打算呢?”
我心中一定,咬緊牙關道:“你們,是與他有私仇?”那華服公子笑著說:“姑娘倒也明白。”我兩手一捏:“那,便是與我無關了?公子可否放小女子一條生路?”那人見我變得如此之快,想是好奇,便問道:“姑娘想一人脫身?連情郎的性命都不顧了?”
我最討厭別人說這些,什么情郎情郎,我的情郎只會是寒!便怒道:“他哪里是我的情郎了,你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我幾番,那眼睛溜溜直轉,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好,姑娘只要不誤我大事,本公子自然不會為難于你。何況我們攻守同盟,此番除了楊嚴塵,四大圣君必有嘉獎,你我皆可得益!”我輕哼一聲,點點頭,向右讓開身子,楊嚴塵便堪堪落在他們視線之下。那公子上前一步,似乎依然頗有忌憚,不敢離得太近,我不屑地撇撇嘴:這般膽小怕事,能成什么大事啊!
他似乎在欣賞楊嚴塵的狼狽樣,末了才蔑笑道:“我說楊大盟主,連你一心護著的小美人都不要你了,你活著豈非太是窩囊?”我心中一滯,沒敢扭頭,只微微閉了眼,周圍一片清寧,只聞河水滔滔不絕,林間山雀啾啾歡唱,而他,怕是連說話的氣力也沒有了吧。我只覺有道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竟是渾身不自在:楊嚴塵,對不住了,誰叫他們有御香丸呢,那個千金難買的御香丸可是我們使毒的人最怕的東西了。更不用說他們身上戴的還是難得的極品,我身上這點毒在它面前是半點沒有用了,只盼你福大命大,能逃過此劫。那人許是見他沒什么反應,便大手一揮道:“還不請盟主上車?難道還要本公子親自動手?”
話音未落,幾個玄衣男子便上前拖了楊嚴塵朝一輛馬車走去,他面朝下耷拉著腦袋,月白長衫流曳于地,身子愈顯消瘦單薄,瞧在眼里竟是那般刺目,我有些不忍:可再怎樣總是自己的小命重要吧,你可千萬不能怪我啊。雖是那樣想著,可心中多少也有點惋惜,畢竟難得找到這樣對我胃口的,躊躇了半晌還是開了口:“小女子能否問一句,公子打算如何處置他?”那人挑眉笑道:“怎么?姑娘又記掛起情郎了?我說怎會一點都不擔心呢。”
他雖是輕描淡寫,但我已然瞧出那眼里的戾氣:得,看來又說了不該說的了,我急忙撇清關系:“早說了他不是我的情郎,我才不管你怎么對他呢,是就地大卸八塊,還是直接丟了去喂野狗,都與我無關!”“姑娘還真是狠心,若我是楊大盟主,怕早就傷到腸斷心碎了,是吧?”說到那最后兩字,他突地聲音高揚,顯然是說給楊嚴塵聽的。我跺跺腳:這人還真是不好對付,還是盡快離開的好,于是雙拳一抱便道:“這位公子,楊嚴塵既已落入你手,你自可去擴云山邀功,小女子是否可就此離開了?”那人眼眸一轉,卻瞇起眼一步步靠近:“姑娘何必急著走呢?既然楊嚴塵不是你的情郎,那還不如跟了公子我。姑娘如此閉月羞花,配那病弱書生豈非可惜?再說,楊嚴塵不能人道,姑娘這一朵鮮花豈不是插在了牛糞上?本公子可是十八般武藝樣樣皆通,定可叫姑娘你享受那魚水之歡!”
他越走越近,越說越是膽大,那眼中的淫邪之色,叫我看了忍不住想吐,哪像他那樣清透純凈有如一汪碧水啊。咳,我怎么又想到他了,如今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還想他作甚。
“怎么樣啊,小美人,不如就跟著本公子回家享享清福吧!”恍惚間他已走至近旁,我深吸口氣故作平靜道:“公子,你就不怕我下毒害你么?”
他咧嘴一笑,我瞧著又是一陣反胃:“姑娘既知本公子身上有什么,那你說,這天底下還有哪種毒能奈何得了我的,嗯?”說話間,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腕,我疼得哀叫聲聲,忙罵道:“你個死男人臭男人,快放開手!”
他小眼一擠,淫笑道:“好啊,只要姑娘肯讓我親一口,我馬上松手,這買賣劃算吧?”
我怒目一瞪,卻在瞬間軟下來:“那……好吧,你快點!”他一揚眉:“姑娘倒還急著等我親啊,可說好了,方才楊嚴塵親哪兒,本公子就親哪兒!”說罷,已貼得很近,嘴里的酸臭之氣噴了我一臉。我一陣厭惡,胡亂點了點頭,看他嘟起大嘴朝我湊近:算了算了,就當是被蛤蟆碰了下,也不會少塊肉的。正死死閉著眼,忽然腦中精光一閃:或許,或許我新制的流櫻飛雪不在御香丸能避的范圍之內,這可是我一年多的心血,連師父都贊嘆不已。記得她曾說過,凡事都沒有絕對,御香丸能抵擋的也只是大多數毒香,絕不可能真能避世上百毒!可流櫻飛雪相當難制,我身上并不多,恐怕殺不了幾人,可再怎樣總不能讓這臭男人占了便宜吧!我打定了主意便緩緩張開右手,打算待他再靠近一點便招呼上去。誰知他身子猛然一停,眼睛兀的睜大,竟直直撲下來,我一個閃身,他轟然倒地,激起一片塵土。我驚訝地瞪大眼:我還沒施毒呢,他怎么就死了,這也太過神奇了吧!不,不對!我定睛一瞧,他背上一個小小的窟窿正汩汩往外冒著血,是誰?究竟是誰?難道會是……我猛一抬眼,望見遠處那馬車旁一個月白色的人影長身玉立,沉靜安然。他,他竟然沒有中毒!
我腦中霍然一亮:他定是一早就察覺了迷藥的香氣,所以堵住我的口鼻是不想讓我吸入迷暈,而他假裝中毒也必是為了尋個絕佳的機會,可見到我被那臭男人調戲只得早早出手,這,這……我心中說不出是欣喜,還是陰郁,他沒事自然會來救我,但我方才那般對他,還不得找我麻煩啊。
我咬了咬下唇又有些不悅:哼,本姑娘還沒追究他欺瞞之過呢,他還敢來尋我的麻煩?但是,但是我方才胡說什么將他大卸八塊丟去喂狗,他雖是裝作全身無力,但并不表示耳朵真的不管用吧,那一定是字字句句聽了個清楚,若要找我尋起仇來,這可怎么得了!下一刻,那數十個玄衣男子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他四周圍攏,風輕云動之下,他白衣獵獵揚起,肩際黑發似墨彩妍染縷縷暈開,整個人如天外仙士般風采絕塵、俊逸非凡。我瞧著瞧著,心中微微嘆息:這可真是個純然如玉、清雅高潔之人,武功竟也這樣深不可測,連天下第一的迷藥也能早早感知并安然避過,何況,何況還是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想到這兒,我臉上有些微燙,忙注目在他身上。他們已然動起了手,一時間,劍風激蕩、厲氣橫流,話說這可是我第一次見他與人動手,趨云劍在他身側劃出道道華光,銀輝掩映之下他身姿飄逸靈動,可我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那陣勢似乎不太妙啊,他一人獨斗這二三十人,人家可也不是吃素的,我瞧那身手足矣排進前百大高手之列。他若斗不過人家,那還不是一樣逃不了?我轉而又想:就算他僥幸能勝了,我恐怕也逃不過他的責難,還不如趁早溜了的好!我主意一定,便一步步小心朝后退去,走到飛霜近旁,我瞥了一眼,遲疑不絕:是騎馬走,還是……算了,還是別騎馬了,否則他若打不過人家,或許還能仗著飛霜的神速得以逃生呢。可,可我只靠自己拙劣的輕功,又哪能逃得遠呢?但是,他們的目標應該不在我身上,我獨自一人逃走應該不會有人注意,還是留下馬,趕快走吧!我正在思慮不決,手中攥著韁繩揉來搓去,飛霜突然長嘶一聲,我驚慌失措,急急朝他望去。
只見他御劍輕舞,華光微閃,瞬間便斬殺一人,他聽見馬嘶一個旋身回望我,我正手中扯著韁繩,在他眼里不正是一副要逃跑的模樣么?我心中一慌,忙松開手,再一看他,那黑眸之中緩緩漫溢而出的,竟是悲涼,竟是如濤濤瀚海般無垠亦無涯的悲涼……我胸口竟是一抽,微微抿了唇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傻傻與他干瞪眼。突然,一人從斜刺里殺出,在他背上猛擊一掌,我驚呼起來,卻見他只微微晃了一下,疲憊地垂下眼,反手揮出趨云劍,卻是招招致命,紅光乍起!我眼見他那不要命的打法,心中不免著急:他這是在干什么啊,雖能重創對手,可自己也是空門頓現,若有人正好撿了個空隙,他豈非……況且這次,他竟如此狠下心腸殺人,以往不都是只求不傷一人的么,今日怎的出手這般狠毒,渾不像原來的他!我見那圈子越來越小,越來越緊密,已幾乎瞧不見那月白色的身影,心中焦躁萬分:是走,還是留?到底是走,還是留!左右思量之后,我還是跺了跺腳:算了,那幾人也不會拿我怎樣,還是留下,好歹也有個給他收尸的人。我正在胡思亂想,忽聽聲聲驚叫,我微一仰頭,便瞧見圍著他的幾人俱飛出一二丈遠,重重跌在地上再不能動彈。我瞠目結舌:看來,還是小瞧了他,身受重傷還如此厲害,那我撇下他不管,只顧自己逃命,他若是尋起仇來,我的小命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呢!更何況他方才那不要命的打法,像是著了魔一般,已渾然不像他平日的做派,我,我會不會死無全尸啊!如此一想,我心中驚恐萬狀,腳下虛軟,朝一旁緩緩退去。他身上似掛了幾處彩,長衫上朵朵紅花妖嬈綻放。我瞧見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一顆心竟似要跳出胸膛,可偏偏不敢溜走,只好死死攥了雙拳在原處站定,鼓起勇氣瞪視他:我也沒做錯什么,有什么好害怕的?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我與你不過萍水相逢,難道還會管你的死活不成?再說你也不是裝中毒騙我,咱倆彼此彼此!話雖如此,可我依然底氣不足:畢竟于他關乎性命,于我卻無甚了得。他走到近旁,我已能看清他眼中波光沉沉,如暮色下激蕩的潮水,洶涌而澎湃,我微微一駭,又是猛退半步。他咧開嘴,似笑非笑:“姑娘,是在怕我?”我一頓,遂挺胸抬頭道:“誰怕你了!”“那為何一直往后退,也不怕跌下崖去?”他又上前半步,我已然聞到他身上的絲絲血腥之氣,而那漆黑的瞳仁中已是幽深一片,無波亦無瀾。“我,我,我……”我說了半天也說不出句完整的話來,最后一掐手心吼道:“你方才那個樣子,任誰見了都怕啊,好像,好像被鬼附身了一樣,我畢竟一個姑娘家,哪有那么大的膽子,又怎會不怕?”說完悄悄朝一側挪了挪:完了完了,方才這樣吼他,若他發起瘋來,我該怎么辦啊!這樣的他我可不敢輕易惹怒,否則下一個倒在地上的說不定就是我了!他沉默良久,我一點一點挪著身子,大氣也不敢出一下,誰知他又道:“方才場面確有些血腥,姑娘這樣的佳人自然不該看到。”這,這不是在變著法罵我么?我一下子來了勇氣,忿忿道:“哼,我還有一事要問你呢,那人不是說了他是白道的人么,我不明白,你,你到底為何要痛下殺手?你這個盟主到底怎么當的,連同道中人都要斬盡殺絕?怪不得連你白道的人都要群起而攻之!”他眼中掠過一絲痛楚,微微闔上眸子,聲音已有些嚴厲:“他們是番邦的人,屢屢來犯蒼云邊境,屠殺中原義士,這樣的人難道還能留著?”我一滯:竟然是番邦的人!是啊,我怎么沒想到,御香丸乃是番邦為避我中原各門派的奇毒才創制的,加之價格昂貴,在中原一帶甚少有人使用。可,可就算是我急地忘了,你也不該如此啊:“好嘛,我哪里看得出這些,你又何必兇我!”我語氣不善,秀目圓瞪。他輕輕搖了搖頭:“我,我只是氣姑娘竟誤會了我。”我誤會你?即便誤會也不應如此跟我說話啊,我一介女流哪里想得到那么多!我一怒之下打算離他遠遠的,誰知卻被他喚住:“姑娘,有句話,在下不甚明了,還望姑娘賜教。”
我停下腳步:“什么?”他嘴角一勾,那絲笑意卻未達眼底:“大卸八塊、丟去喂狗,是何意,嗯?”
我心里咯噔一聲:糟了,還真要找我算賬呢,若是,若是將我大卸八塊丟去喂狗,豈非……我越想越是害怕,偷瞄了他一眼,卻正好撞進那暗沉如海的眸中,心中恐懼更甚,只好強壓下逃跑的念頭,艱難咽下口水道:“嗯,我不過張嘴胡說,你又何必當真呢。你還不知道我的脾氣啊,一慌起來什么話都說得出。那,那我向你道歉好么,對,對不起,方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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