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什么會在這里,我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
顧聽語又一次從昏睡中蘇醒過來,渾身無力,四肢癱軟。可是在這連呼吸都變得奢侈的狀態(tài)下,思緒卻異常的冷靜。
有人織了一張名為恐懼的網(wǎng),將他緊緊裹在其中。在那極端殘忍的觸感里,顧聽語隱隱察覺了那人的意識。
他一次又一次的詢問顧聽語,他為何生來是這副令人恐懼的形態(tài),他為何被困在深海迷霧之中。
顧聽語自然是答不上來的。
只是,意識不由自主飄到他未曾來到異世之前的情景。每天,當(dāng)他透過車窗看著街道上形形色色的路人,顧聽語都會認(rèn)真思考他們都是從哪里來,又是將要去哪里。
那些人的外貌穿著,似乎暗示了他們的職業(yè)、閱歷,一邊觀察他們,一邊猜測他們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溫暖的笑容,寂寞的哀傷,一次又一次重現(xiàn)在彼此的面容上。
看的久了,就有種莫名的感覺。我們生下來擁有同樣赤|裸的肉身,為何那之后的人生卻迥然不同,在這世界之上,有沒有人刻意安排我們變成如今的樣子,有沒有人精心策劃著一幕幕的擦肩而過。
那些回答不出的問題,之所以視而不見,是因為想不通,既然想不通也就不費神去思索了。活著,活的糊涂,便更容易融合屬于我們的世界。
周圍傳來熟悉的呼喚將顧聽語拉回現(xiàn)實。朦朧的微光中,依稀可以分辨濁鷹焦急的神情。
對不起啊,顧聽語想,又讓你們擔(dān)心了。
腦海深處仿佛有一個巨大的黑洞,連日來入睡次數(shù)越來越頻繁。顧聽語如今剛剛掙扎著從夢中醒過來,而現(xiàn)在卻很沒用的感覺眼皮沉重。
于是再一次陷入意識的迷霧。
夢里一次又一次的試圖接近男人,他艱難的爬向面前的那個男人,柔韌觸手如荊棘般纏繞在他們中間。用盡所有力氣移動一點,片刻后卻觸手咬合住身體被迫后退更多步。
“嗚……”單薄的軀體在層層觸手壓迫下固執(zhí)的向前移動著,緩慢卻堅決。
那個人,自始至終保持著空洞的目光,他好像望著顧聽語,又仿佛透過顧聽語看進(jìn)一個未知世界。
顧聽語咬緊牙關(guān),哆嗦著伸出雙手抓住男人的腳腕。以此作支點,任憑觸手凌空抽打蹂|躪身體,仍然緊緊抓住不肯松手。
在觸碰到男人身體的那一刻,顧聽語感覺到了在那恐怖的形態(tài)與麻木空洞的視線背后……
他在發(fā)抖。
最初,顧聽語好似虔誠的教徒般垂首在男人腳下,慢慢的,他用顫抖的雙手一點一點抓住男人向上攀巖,膝蓋、大|腿、腰部……觸手們更加瘋狂扭動,如同颶風(fēng)中亂舞的柳枝做著最后的掙扎,試圖將顧聽語扯離男人的身邊。
觸手勒緊了顧聽語脖頸,極度窒息的感覺令他的視線再度黑暗下來……
失去意識前,顧聽語不禁嘆息著,再差一點點他就可以探尋到男人封存的意識深處了……
“咳咳!!!……”顧聽語護(hù)住脖頸劇烈的咳嗽,那種窒息的感覺依然停留在身體里。睜開眼睛,天已破曉,三張毫無血色的面孔正關(guān)切的望著自己。山腳下,另一個焦慮的目光正向這邊看來。曈影靠在山洞邊,只是安靜的望著顧聽語,卻沒有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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