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我們扯平了
[我的心常常下雪，不管天氣如何。
它總算是突然凍結，無法商量。
我望向繁華盛開的世界，固定缺席。
我的心開始下雪，雪無聲的覆蓋了所有。
凐滅了迷茫、驕傲和哀痛。
當一切歸于寂靜，世界突然變得清亮明朗。
所以，別為我憂傷，我有我的美麗，它正要開始]
*****
對于那件大家絕口不提的事情，最后還是不得已被迫提起。
準備出院的前一天。醫(yī)生最后幫傾澈檢查傷口，許池肖奈還有全策三人頭一次同時都在。默默的註視著醫(yī)生給他拆下那些紗布，一層又一層……
他像個陶瓷娃娃沒有任何表情，漆黑如墨的瞳孔被白色彌漫失去了往日的清靈，他一動不動的任由那層紗布在手腕上變薄，變薄，然后露出一條長長的疤痕，像一條毛毛蟲在手腕上寄居。
全策聽到某種破碎的聲音，后來他發(fā)現(xiàn)那是他的心……問出一句莫名其妙卻讓他無法釋懷的問題，
“……會留疤嗎？”
眉頭間堆積著沈重的陰霾，是揮不去散不開的雨季。
“照目前的康覆情況來說要想完全不留疤估計很難……況且，這么深的傷口會留疤也不奇怪。”醫(yī)生嘆了口氣。為這個漂亮的沒有瑕疵的孩子惋惜。
“有什么辦法可以去掉的？”出口的是肖奈。同樣在意的人不止全策一個。
“要看傷口的愈合狀況，按照他現(xiàn)在的身體傷口愈合的很慢，這樣就會礙與之后的修覆……”說著，醫(yī)生看了看一直安靜的娃娃，他真的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孩子，也是在醒來之后最平靜的，對于自己的生死全然不在意，也不在意手上的傷是不是會留下難看的疤，至始至終都沒有絲毫的痛苦或者難過。
他靜得如同一個晶瑩剔透的瓷器。……
“慢慢的會有辦法解決的。”
誰都聽得出醫(yī)生話語裏的委婉，空氣裏飄蕩著窒息得沈…
“不要緊，我不介意。”薄唇微啟，吐出讓人心痛的句子。他說得如此云淡風輕。
一屋子人都楞住，被他的淡然還是平靜刺得無話可說。醫(yī)生驚訝的看著他，
“你真的不介意？”沒有人不介意，至少在他的醫(yī)生生涯裏。
搖頭，不介意……自己給自己的禮物怎么會介意……他只是有些擔心別人會介意，介意他曾經(jīng)過得很不幸，不幸的選擇逃離……他只是擔心他們在自己手腕上恣意生長，以后帶手鏈會不會不好看了？那條手鏈他還從來沒有帶過呢…那條手鏈比他的手還要漂亮重要呢。
是他太勇敢還是太任性，還是脆弱得已經(jīng)不懂得說痛了……這個分明還是孩子的少年身上有太多太多的隱忍和憂傷，他們到何時才可以放過他，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愛上他……還能說什么來安慰他，他發(fā)現(xiàn)身為醫(yī)生的自己像是被他安慰的病人一樣，只能為他上藥，包扎，只能微不足道的叮囑，
“以后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知道嗎？”
“……”沒有回答，他只是在費力思索著這‘傻事’的含義，然而全策再也忍耐不住接過那句話，
“不會再有以后！”絕對不會。
看著斬釘截鐵的全策，許池和肖奈各懷所思……不懂傾澈事后的絕口不提，不懂全策那瘋狂的舉動以及現(xiàn)在更加違反常態(tài)的在意。不懂傾澈突然的堅強，不懂全策突然的緊張……你以為我刀qiang不入，我以為你百毒不侵。這兩人的世界，水火對立。
相較于全策的激動，相反，傾澈顯的格外冷靜。他還在認真思考那個所謂的‘傻事’…
感情有時候只是一個人的事情，和任何人無關。
愛，或者不愛，只能自行了斷。他不過是做了了斷，與過去后會無期罷了。
******
“還有什么要註意的？要戒口什么的嗎？”許池的話打破了凝重的氣氛，他是醫(yī)生，這裏面最有發(fā)言權的就是他。
“葷腥的不能吃，藥要兩天一換，一個星期之內(nèi)不要讓傷口沾水，不然會容易感染。他有低血糖，這樣的體質若是一點小病都會影響到傷口恢覆。往后還得靠家屬多多細心照顧。”
對于每一個想要輕生的病人他都是這么說，只是，這次他似乎還想多說些什么，不是對他們，而只是對他，蹲下身去像個長者，面對自己的孩子一樣仔細認真著，揉揉那頭咖啡色頭發(fā)，聲音小聲得只有他們兩個聽得到，
“無論任何時候，都不可以放棄，只有放棄了才會什么都沒有了。懂嗎？”
“…醫(yī)生，我……什么都沒有。”
沒有拿起，何來的放下。沒有得到，何來的失去。某天開始，他的心便常年下雪，不管天氣如何，它總是突然凍結，無法商量。
望向繁華盛開的世界，他固定缺席。雪漫過心湖，泯滅了所有幸福的可能。
所以……
“別為我憂傷。”
我是一朵不開花的花，尚未學會綻放，就以習于雕零。
……
不知道他們就近說了什么。只看到傾澈臉頰上驚訝到茫然的表情變化，每個人都揣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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