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時節(jié),北方正是積雪初融,余寒未盡。
接連下了幾天的雨,道路被連綿的細(xì)雨澆得泥濘不堪,反而比積雪載途時更加難走。尤其是車馬頻繁的那條驛道,地面早已被軋得坑坑洼洼,轍印深陷,車輛行走在上面異常顛簸,簡直比步行還要辛苦。
遇上這樣的天氣,路上的行人也只能叫苦連天地自嘆倒霉,盼望著早點趕到下一個市鎮(zhèn),好能喝上一口熱水趕趕寒氣,歇息片刻。偏偏這大道實在泥濘難行,也只能耐著性子慢慢地磨。
在這群埋頭趕路的行人中,有一隊車馬顯得格外引人註目。
這一隊人并不多,總共只有三十多人,但是個個勇武雄健,佩帶兵刃,就連乘的馬匹都高大雄壯,矯健非凡,一看便知不是尋常行旅。別人都是慢慢趕路,只有他們?nèi)耘f照??v馬奔馳,旁若無人,把地上的泥漿踏得四處飛濺。路人紛紛閃避之余,無不對之側(cè)目而視,在心裏暗暗猜測這一隊人馬是什么來頭。
就在這隊人馬中間,卻夾著一輛簡陋的馬車,看上去簡直象是用幾塊木板草草釘成的,車壁上到處都是縫隙,連個窗子都沒有,拉車的卻是兩匹雄健的駿馬,照樣跟著大隊奔馳如飛,看得叫人忍不住擔(dān)心,會不會把后面的破車顛散了架。
一路急馳,終于來到一個小小市鎮(zhèn)。這隊人看上去氣派不小,象是舍得花錢的,卻偏偏對幾家體面象樣的客棧過門不入,挑了家最小最偏僻的客棧住了下來。幾十個人全擠在包下的一個跨院裏,簡直連打地鋪都睡不下。
草草安頓下來,脫去身上的油布雨披和半濕的衣服,換過干衣,又吃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鹵肉面,眾人才覺得身上漸漸暖和起來。
懶洋洋地正想躺下,領(lǐng)頭那人開口道:“去看看馬車裏的犯人,給他拿點兒水和吃的?!?
“頭兒,這還用得著你操心?”有人在角落裏嘻笑著應(yīng)聲,“他那下屬早就給他送去了?!?
“只怕他送不進(jìn)去吧?”那頭領(lǐng)轉(zhuǎn)頭瞟了眼窗外。果然,林冀手捧托盤站在馬車廂外,正神情憤怒地跟看守馬車的兩人爭執(zhí)著什么,聲音越來越大,漸漸連隔著窗子都聽得見了。
那頭領(lǐng)皺了皺眉。“小吳,你過去一趟,給犯人送點水和干糧,順便把那家伙趕走。吵吵鬧鬧的,還不得傳到外面去?”
小吳應(yīng)了一聲,隨手抓起一只水囊,又從干糧袋裏摸了一只冷饅頭,一邊拋上拋下地玩著,一邊慢慢向外走。
走到馬車旁邊,大模大樣地對仍在跟看守糾纏的林冀道:“餵,擋道的,趕快回你自己屋裏老實呆著,別在這兒搗亂,我就給他拿點吃的。你再鬧我可就不管了。”
林冀身為衛(wèi)昭的副將,在武衛(wèi)軍中也算是一呼百應(yīng)的高級將領(lǐng),幾時受過這種骯臟氣?但這時也只能忍氣吞聲地退開幾步,好讓小吳過去送飯。
看到他手裏的冷饅頭,林冀臉色一變,憤憤不平地低聲叫道:“你們就給他吃這個?!”
小吳嗤的冷哼一聲。“怎么著?你以為這是在你們營裏,還想讓我們大魚大肉地伺候著?要是嫌這饅頭不好,我還就不給他送了,你自己找好的去?!?
聽到這句話,林冀立刻住了聲,恨恨地盯了小吳一眼,跺了跺腳,轉(zhuǎn)身便走。
看著林冀無奈的背影,小吳不屑地撇了撇嘴,這才打開車門上的大鎖,低頭鉆進(jìn)了車廂。
因為沒有窗,車廂裏面光線很暗,只有從四壁的縫隙中透進(jìn)來的細(xì)碎光亮。衛(wèi)昭就靠在角落的暗影裏,雙手被鐵鏈固定在板壁上,微垂著頭,臉色蒼白,看上去象是已疲倦不堪。聽到有人進(jìn)來也沒什么反應(yīng),甚至連眼都沒抬一下。
“餵,裝什么死?快點吃東西了。”小吳把水囊和饅頭丟在地上,過去解開緊綁的鐵鏈,“別磨蹭,你可只有半個時辰。”
說著轉(zhuǎn)身便出了車廂。
隨著鐵鏈的嘩然垂落,衛(wèi)昭的身子也順著板壁緩緩滑倒,軟軟地委頓在車板上。
他確實是已經(jīng)沒有半點力氣了——那些人捆縛的方法甚是惡毒,鐵鏈的位置不上不下,恰恰使他的身體既無法站直,又不能坐下,只能屈著身子勉強半站半掛在板壁上。這個姿勢極為辛苦,一時半刻還可支持,時間一長,便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酸痛難當(dāng),關(guān)節(jié)更是象針扎一般疼得發(fā)麻。再加上馬車一路上顛簸得厲害,更是震得人象散了架一樣。幾天下來,衛(wèi)昭已經(jīng)被折磨得筋疲力盡,自己都不知道這漫長而艱苦的日日夜夜是怎么熬過來的。
春寒料峭,四處漏風(fēng)的馬車廂裏寒意侵人,他卻連身上的衣服都已被汗水浸得濕透。
整整一天沒進(jìn)飲食,衛(wèi)昭確實已經(jīng)餓了,嗓子裏更是干渴得火燒火燎,迫切地需要清水的滋潤。掙扎著摸到地上的水囊,手上卻是酸軟無力,竟顫抖得擰不開水囊的塞子。試了幾次,衛(wèi)昭終于放棄了努力,伏在地上輕輕喘息著,唇角卻露出一絲自嘲的笑容。
他早就知道,這次落到馮均手裏,必定要吃上不小的苦頭。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離京城還有一大半路程,自己就已經(jīng)被折騰得如此狼狽?,F(xiàn)在這副樣子,哪裏還象是縱橫沙場指揮若定的大將軍,簡直跟奄奄待斃的囚犯也沒什么分別。
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懷疑自己還能不能撐得到京城。
不是想放棄,只是……
無力地閉上眼,衛(wèi)昭幾乎能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和體力正在一點一滴地不斷流走,已經(jīng)接近耗竭的邊緣。
終于再也支持不住,意識陷入一片昏暗。
當(dāng)小吳再次鉆進(jìn)車廂時,看到眼前的情景,也不禁意外地怔了一下。
看看地板上原封未動的饅頭和水囊,再看看臉色慘白、雙唇干裂、伏在地上暈迷不醒的衛(wèi)昭,小吳也覺得有些不忍,稍稍猶豫了一下,伸手托起衛(wèi)昭的頭,擰開水囊的塞子向他嘴裏灌了幾口水后,才又拾起地上的鐵鏈,把他捆縛在車壁上。
“唉,其實你又是何苦來?”見衛(wèi)昭睜了一下眼,好象恢覆了幾分神志,小吳忍不住嘆了口氣,小聲道,“俗話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既然已落到馮大人手裏了,何必還硬挺著不肯低頭?這樣對你有什么好處?其實馮大人要對付的不是你,只要你按他的意思招了供,他不會對你怎么樣的,頂多革職查辦了事。可你要還是象現(xiàn)在這樣跟他硬頂,往后的苦頭還有的吃呢。就憑你這樣的身子,能熬得住么?”
安靜地聽小吳說完,衛(wèi)昭并沒有出聲回答,只是吃力地抬了一下眼,露出一個蒼白虛弱,卻堅定不移的淡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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