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段司宇手一頓，將餐盒放到桌上，轉(zhuǎn)身靠在桌沿，凝視他的眼睛。
“顏煙，”段司宇又一次喚他名字，“你在找合租的室友？”
段司宇以為他在調(diào)查房間的體驗。
顏煙習慣獨來獨往，不喜歡被陌生人侵占私人空間。
但段司宇的話，卻讓他豁然開朗。
合租，他怎么沒能想到這個提議？
“嗯，來看過的人都認為空間太小，”他說謊，主動試探，“你感覺如何？能不能放得下你現(xiàn)有的設(shè)備？”
段司宇果然意動，挑起眉問：“租金是多少？”
“2400/月，”顏煙又一次說謊，直接將租金對半砍，“如果你要住下，那個房間比較小，租金四六分就好，我六你四。”
他說完，段司宇卻只沈默。
安靜越久，顏煙越是局促，數(shù)次在腦海覆盤對話，檢查他的謊言是否有破綻。
片刻，段司宇走近，稍俯下身與他平視，“租金是多少？我要聽實話。”
雖不情愿，顏煙只好承認，“......4800。”
超過預(yù)算的租金，段司宇或許不會接受，顏煙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
但段司宇卻說：“行，我可以和你合租，但有一個條件。”
怦怦——
又一次，他聽見自己漸快的心跳聲，迫不及待問：“什么條件？”
段司宇勾起唇說：“租金要五五分。”
......
煙燒到頭，差點燙了手。
顏煙猛然回神，望著遠方翻滾的海，失神片刻，而后忍不住諷笑。
他是要死了。
但也不是現(xiàn)在就會死。
怎么總是想起北城的事？想起那些畫面？跟死前的走馬燈似的。
顏煙將燃盡的煙包好，丟進垃圾桶，重新點燃一支，這回終于銜在嘴邊，緩慢地抽。
滋啦——
樓下傳來一聲巨響，像是常年不開的門窗，驟然被拉開，很是刺耳。
顏煙微蹙起眉，垂眸往下看。
正對街洋房的二樓開了扇窗，段司宇正站在窗內(nèi)，朝他抬抬下巴，唇角似有若無上勾。
明媚的月色照亮街道，繁星在夜空中鋪開，遠方深色的海面搖晃，撥亂顆粒般的月光。
他們像印象派畫中的人物，只隔一條街，遠遠對望。
從前他們隔著一面墻。
現(xiàn)在他們隔著一條街。
心跳徑自起伏，跟著海浪波動，受回憶影響。
煙散時，顏煙點開微信，將被關(guān)進黑屋兩年多的賬號放了出來，發(fā)起語音通話。
語音立刻被接起。
“你能不能把窗戶關(guān)了？”顏煙冷聲問。
“......行，我關(guān)。”段司宇合上窗戶，但人還站在窗前，隔著玻璃與他對望。
顏煙深吸氣，“窗簾也拉上。”
聽筒裏先傳來一聲冷哼，過不久，窗簾終于被拉上。
語音剛要掛斷，段司宇先出聲。
“你再拉黑我，我就把窗簾重新拉開。”
“隨你。”
顏煙掐滅煙回房，合上陽臺門與落地窗簾，掛斷語音，又一次把賬號關(guān)進黑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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