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巖石上兩個穿著厚外套的少年扶著一個粗糙的大眼睛風箏準備乘著一股有力的風起時，將它投向藍天中。
“現在真的是二月嗎？為什么還是這么冷。”從未在初春的海邊待過的霍希頻捂著衣襟邊笑著哆嗦邊抱怨道。
“跑起來就不冷了。海邊的風就是這樣，撕裂肌肉一樣有力。”她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捂了捂他鼻尖發紅的臉，咯咯地笑起來。
綠色的風箏打著旋向上攀升，線軸在霍希頻手裏，他笨拙地拉扯著，險些被風箏帶到海裏去。“餵，你打算玩沖浪嗎？”海瞳伸手把他拉上來，一邊拽住線盡力向平衡的方向拉扯。
看著那生氣勃勃的小玩意慢慢地放逐到灰藍色的天空裏，霍希頻儼然自己飛起來一樣，激動得尖叫起來，他沒想到這么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居然這么好玩。海風撩起他的頭發，使勁鉆進他的衣服裏，海瞳在他旁邊跑來跑去替他調整線的長度和方向，幾只覓食的鷗鳥繞著他們叫個不停，不知是因為打擾了它們的午餐還是因為冷清的海灘上突然熱鬧起來的激動……
本來靜靜旋卷的浪突然安靜了許多，一波蘊藏著無窮力量的浪無聲地奔涌而來，強勁而詭詐的海風藏在浪尖上直沖岸邊而來。
已經飛到半空中的家伙突然猛烈地打起轉來，抖動著身體直向上躥，霍希頻驚叫著拼命向回拉，“怎么辦？它好像是瘋了。”
“拉住啊——”海瞳跑過來看到線團纏在他手上，緊緊地勒著他的手指。她把線的中段纏在自己手指上以減輕對他的傷害，一邊回頭解著他手上糾纏不清的線，“不行了，風好像越來越大了，這樣你會被它帶到天上去的。”
“再試試吧，”他看著那只像活了一樣的努力要掙脫束縛飛入云端的大眼睛帶著哭腔說。
最后一根線圈從他手指裏拉出來，強風已經吹得人睜不開眼，線軸忽地一聲飛了出去，飄飄蕩蕩地往海裏飛去，霍希頻跑進海裏伸出手不顧一切地追著它。
“餵！回來呀！”海瞳眼睜睜地看著他撲進翻卷不止的白浪裏，腦子像被人打了一下隨著脈搏咚咚亂跳。她追上他，從沒膝高的水裏將他拉出來。
兩個踉踉蹌蹌地倒在沙灘上。“不要命了！”海瞳的臉色煞白，她突然感覺自己今天犯了一個大錯——以后決不能讓他靠近海邊。她想起了他那個拙劣的誓言。
“可惜了——”他仍註視著天上幾乎看不見的小黑點依依不舍地說。“天氣好的話還可以玩的。”
“喜歡的話，讓吳平給你做一個。”她突然說。
霍希頻果然楞住了，“什么？”
“這只就是他做的，這家伙手巧得很，還會做吃飯的桌子呢。”她不以為然地瞪著空無一物的海平面，其側面在風中看起來有雕塑般的立體感。
她歪歪頭看看他，沈默的霍希頻眼睛裏總是帶著憂郁的神情。“走吧。”她站起來伸出一只手，少年半晌才把手伸出去，她拉起他向有陽光的地方走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和吳平是朋友，就是那種可以把他當成姐姐或妹妹一樣的朋友，即使他做了那些幼稚的事情，我也可以原諒他，因為換做我為了自己喜歡的人也會做的。如果你相信我，就不會相信孫明明的那些話了……”她垂下頭，神情有些沮喪。
“可你很相信他。”霍希頻仍說不清為什么，對于吳平和她之間仍有些不快。他試圖說服自己那不是愛而是同學友誼，可是……她喜歡男同學，只要是優秀一些的就要不擇手段地得到。吳平喜歡我之后，她一直想報覆，你一來她就告訴我這是一條大魚。你覺得呢，她說你什么都不懂，使些手段騙騙就行了。我不想她這樣耍弄你……孫明明的話是如此刺耳也如此刺心。
他轉過臉看著身邊望著遠處出神的少女，腦子裏混亂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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