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時令道：“你早知道我會過來。”

“也不是，”顧離塵道：“這茶是你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時候泡的，不算太早。”

鬼才信呢，泡茶那么大動靜，他不可能沒聽到。

兩人相對無言的品了一會兒茶，時令瞅?qū)γ妫欕x塵一點兒聊天的意思都沒有，有點煩躁。

這狀態(tài)就像一刻鐘前的他和寒鈺，只不過這會兒他的角色顛倒了過來，顧離塵比自己能穩(wěn)多了，想等他開口估計是不可能了，于是時令只好清清嗓子，眼神閃躲：“那個，你真要去隱樓么？”

顧離塵抬眼，“怎么了，怕我算賬？”

“算賬倒是不怕，”時令搖頭，“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你要干什么沖我來就好了，禍不及家人，這話你沒聽過？”

顧離塵悠悠道：“這話我聽過，不過小孩兒犯事，我當(dāng)然要找長輩解決了，誰會跟小孩兒認(rèn)真計較呢，你說對吧。”

時令楞了楞，然后火從心起，“你說誰小孩兒呢！”

顧離塵眉梢微揚，道：“你多大了？”

聞言，內(nèi)火正燒到一半的時令怔住，不會吧，顧離塵難道連自己的年齡也調(diào)查清楚了？查這么詳細(xì)的嗎？他上哪兒查的？

時令頗有點心虛的道：“我二十啊，弱冠之年，怎么也算大人了吧。”

“嗯，”顧離塵平靜點頭。

呼，時令小心呼出口氣，覺得顧離塵應(yīng)該是信了。

然后顧離塵再次平靜開口道：“今年十九了，離弱冠還差一年。”

時令不可置信，這人到底是怎么知道的，當(dāng)時跟龐熊報年齡的時候他也說的二十，顧離塵沒可能知道他的真實年齡，除非……

時令皺皺眉：“你不會真跟我家老頭子是舊識吧。”

顧離塵看他：“你不信？”

想了想，時令堅決否認(rèn)：“我不信，我從來沒聽他提過你，也沒聽他提過南望館，你們要是真是舊識不可能十幾年不聯(lián)系吧，而且，我家老頭子多大了，你又多大了，忘年交啊。”

顧離塵又笑了，這次笑的茶都拿不穩(wěn)了，他忍著笑意小心把茶放好，道：“你不信就不信吧，等我登門拜訪的時候你就不得不信了。”

“不行，”時令眉毛一豎，再次強(qiáng)調(diào)，“你不能去。”

顧離塵頓了頓，問：“為什么不能去？”

時令煩躁，他搞不清顧離塵到底要干什么，只好說了實話，“我自己在外面闖了禍，自己解決就是了，不想連累家裏。”

顧離塵給他重新倒了一杯茶，輕聲道：“讓你說的好像我是去殺人放火的，喝茶聊天而已，談不上連累不連累的。”

時令擰眉，“那也不行，讓我家老頭知道我在外面干什么，他會擔(dān)心的，我不想他擔(dān)心。”

顧離塵看著時令，沈默了一會兒，然后道：“好吧，那我就跟你算賬了。”

時令松了口氣，放下心來，只要不找上門去，什么都好說。

他道：“行，你要怎么算都可以，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話。”

顧離塵意外的看他一眼，“假扮我的身份，搶人家鏢隊，把人打個半死，最后把鍋扣我頭上，你居然還知道過分這個詞？”

時令：“……”

顧離塵又道：“這還不算，你要假扮別人，功課也不做全，拿著那么一把花裏胡哨的劍舞來舞去，還到處告訴別人這是南望館館主的佩劍，禍害我的形象也就罷了，連不二都不放過，現(xiàn)在江湖上都流傳說南望館館主顧離塵是一個流裏流氣的小白臉這事兒你知道么。”

時令：“……”

真對不住，這事兒他真不知道。

顧離塵還沒完：“那個關(guān)鐵風(fēng)，就你在安南做下的第一單，他跟安南縣令一起找人到京城告狀來了，我館裏的人都以為這事兒是我做的，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樓裏的兄弟們紛紛給我塞錢，害怕我沒錢了又去禍害別人，這事兒你知道么。”

時令非常痛心，痛心的他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被顧離塵飛了一記眼刀都沒止住，他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以及非常想笑。

顧離塵瞅著他，停止了控訴。

時令艱難的控制自己的表情，使勁全力才沒笑出聲來，然后很有誠意的道歉：“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這樣發(fā)展……你的消息太難打聽了，我只能自由發(fā)揮，不是故意要抹黑你的名聲的。”

顧離塵：“嗯，一切都是我的錯。”

“不不不，”時令道：“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你是清白的。”

把人逗夠了，顧離塵收了架勢，這才正經(jīng)問道：“說吧，為什么。”

時令一下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為什么？”

顧離塵往后靠在椅子上，道：“冒用我的身份，四處打家劫舍，打劫的對象還都是一些地方官員，數(shù)額不小，是缺錢用了？我記得隱樓雖然人少，錢應(yīng)該是管夠的吧。”

時令一時沒有說話，心裏在琢磨，要是這時候說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跟南望館館主交個朋友而已，顧離塵會不會當(dāng)場跳起來把自己打個半死。

猶豫了一會兒，時令抿抿嘴，決定用一個委婉一點的方式，道：“你知道南望館在江湖上名氣很大吧。”

顧離塵點頭，這個他不否認(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