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月回到雨之國的時候，并沒能見到佐助——實際上她也沒想真的見到這個關系復雜的同伴。但是她得到了通知，佐助組建的所謂“鷹”小隊，已經是曉的“自己人”了。據佩恩通過戒指傳過來的話所說，宇智波佐助已經是曉的一員，而輝月知道他的目的，是向木葉復仇。

長門和小南似乎在忙些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已經好幾天沒有露面了。整個雨之國，并沒有任何人對輝月出入雨之國境內并且與木葉諸人見面有任何意見，就好像當時出現在火之國的絕只是單純路過，什么都沒看到一樣。輝月準備了半天的解釋壓根兒就沒派上用場。

輝月守在雨忍村，行止絲毫不亂，看起來平靜自持，卻不可避免地心浮氣躁起來。——情報不足這件事對于輝月這樣的人來說，往往就代表著無法掌握的形勢，隨時可能到來的疾風驟雨甚至滅頂之災。就算輝月信任日向日足把握大局的能力甚于信任她自己，這樣的閉塞和無能為力，也足夠讓現在的她全身不自在了。

【果然這一生，已經無法適應“無能無力”這件事了。】

輝月站在窗前，看著細雨蒙蒙的遠方，有點兒自嘲：

收集情報，然后從中抽繭剝絲，掌握局勢，然后在掌握局勢的基礎上最大限度的保存自己，最大限度地為自己和自己的所屬勢力牟取利益。這樣的作為，如今已經成為了她的本能。

并且，輝月甚至覺得，這沒有什么不好。

當年她也曾經有過的單純天真的生活并不是不可貴，可是，也許是因為相對漫長的時間里這種種經歷，也許是因為身為人類所固有的想要保護自己的本能，輝月知道，她已經回不去了。但是，無論讓她改變的是什么，她都會全力以赴地去面對，這危機四伏卻精彩萬分的整個世界。——不管她將經歷什么，不管她將面對什么，也不管，她是否會違背某些道德，甚至，良心。

——————

當輝月左手握著短刀，半跪在地，凝望著她自己的黑衣上已然凝固成紫色的血跡時，她不得不承認，原來她自己果然就是一個自私無情又天性涼薄的家伙。

彼時，就在她身側不遠處，宇智波影五和千手影三的尸體正在慢慢地融化成煙霧，這種物理現象，在前世也被稱為升華——這個詞用在這里可真有諷刺作用。身周是僅僅略微凌亂，地形地勢并沒有遭受過大的破壞——影衛之間的戰斗，關鍵字是“快、準、狠”，攻擊力和破壞力大多被集中在敵人身上，很少會造成如終結之谷一樣的戰場。

但是這一場戰斗之慘烈，幾乎是輝月平生僅見。雖然不想承認，可是輝月清楚地知道，若非她曾經在生死之間走過的那一遭，若非她幸運得到了貓又的靈魂融合，她早在戰斗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死了。日向輝月在整個忍界中，也敢說自己是頂尖的強者。可是面對這兩個真正站在世界頂尖的人的生死之戰，連也算是身經百戰的輝月都顯得稚嫩。

這一場死戰，以千手影三在他自己身體崩潰的同時拖著宇智波影五一起去死而告終。

輝月劇烈喘息，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短刀拿回來，在當初追擊佐助的時候，輝月與宇智波影五狹路相逢，一戰過后，她把短刀刺入宇智波影五的身體，而宇智波影五的短刀被她帶回木葉，之后她一直使用的短刀，屬于宇智波影五——影衛使用的能夠劈開查克拉的短刀，由珍惜金屬特殊打造，異常貴重，就算是輝月，也不能輕易得到第二柄。然后她收拾起千手影三的武器，慢慢地向著這兩位走到人生盡頭的前輩行了個禮——僅僅是表達她的尊敬。

再然后，輝月身形一動，下一次出現已經是十數米之外。

現在，需要趕回木葉了。

輝月的速度并不慢，卻也絕對不是全速——她需要盡量恢復查克拉，恢復戰斗力。身側的樹木房屋甚至山石河流都在飛速地后退，輝月眼神犀利而堅定地看向回歸木葉的方向，心中卻募地閃過一些什么東西，讓她覺得有一股什么情緒從胸中沖出來：

那是不久之前的某一天，當時還在雨之國的輝月正在漫長的廊道中走過，不經意的一抬頭，在那一瞬間，猝不及防地看到了一雙飛速旋轉的寫輪眼。下一秒，有白紙在她眼前排列組合，正正地擋在了她的面前，是小南。就在那一瞬間，若非小南的出現，輝月幾乎要拔刀先行攻擊。——宇智波斑那時的那個眼神，讓輝月全身血液都幾乎凍結，那樣來自于巨大的實力差距的恐怖威脅，是她平生僅見。輝月知道，那恐怕是因為宇智波斑對她動了殺意。

佩恩和小南能夠、或者說是愿意相信輝月，只是因為對彌彥的感情，可是宇智波斑卻并不想在自己的組織內部留下這么一個隱患——恐怕當日輝月與自來也的會面、輝月與卡卡西班大和班的會面，甚至可能是曉內部情報的泄露，已經被他知曉。

那建立在佩恩和小南的保證之上的容忍，似乎終于到了盡頭。

宇智波斑看了小南一眼，而小南站在原地，形容不動，從輝月的位置，只能看到小南筆直站立的身姿。

然后宇智波斑似乎對小南的態度并不意外，只是冷笑一聲，行動上卻像有什么顧忌似地：“管好你們的玩具，否則......”余音未盡，人已經消失。——那消失是真正的消失，連輝月都不能看清他是如何離開的。

之后小南回過頭來：“輝月，你和我留在雨之國，佩恩自己去木葉取九尾。”

輝月還沒從直面宇智波斑的威脅的緊張中回復過來，全身肌肉立刻又不自覺地緊繃了一下。

木葉......毀滅的時刻嗎？

“小南，你知道，木葉......”輝月苦笑一下，她曾經對佩恩說過木葉實力強大，并且已經知道她沒有辦法改變佩恩的決定，“木葉對我來說，意義不同，那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家鄉，我不能......”

“你不想把這個世界，建立成你的來處一樣嗎？那樣每個人的生命都寶貴、沒有人流離失所、就算有災難也會有人救援和幫助的世界？”小南臉上是萬年不動的冰冷，可是眼中，已經滿是熱情和期冀。

輝月無話可說。她不能說不希望——在經歷了無數的死亡和背叛，無數她自己對別人造成或者別人對她造成過的傷害之后，她當然希望和平和安定。可是輝月知道這不可能，沒有人能夠左右一個世界的未來。前世和火影，這兩個世界是不一樣的，這不僅僅是因為這個世界有超出人類的力量的存在，也是文化和歷史的差距，甚至還有其他的更加麻煩更加深奧的其他區別——這樣關于世界的思考和探求，已經超出了輝月所知，也當然超過了曾經那個普通女孩子所接觸過的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