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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蘭的根爛了,但葉子依舊鮮活;朝浥的根爛了,但他還得活著。
霜降水返壑,風(fēng)落木歸山。祁云山靈氣充足,萬物亦皆覆本源。
慆蒙御劍帶著朝浥下山為王婆婆送行。王婆婆的尸體早已被埋入土裏,這時候去了只能對著墳堆悼念。即使如此,慆蒙堅持要讓朝浥去看一眼王婆婆,或許在以后無盡的時間長河裏朝浥不會再遇見死亡,不會再有一個人的死亡能教會朝浥珍惜生命。
清晨,天邊漸漸變亮,霞光掃過黯淡的天際,寒氣無情鉆入骨頭縫裏。王婆婆的墳?zāi)乖诔墙?,枯草黃土,殘枝敗葉。
朝浥一身月白色暗紋長袍,神情懨懨跟在慆蒙身后,一口冷氣入鼻,靈臺清明,抬眼張望。荒郊野外,轉(zhuǎn)死溝壑,朝浥將痛苦歸還于此。
朝浥從慆蒙手裏拿過三根沈香,朝著新墳拜三拜,難得親自送走搖漾城一個熟知的人,然而王婆婆直到最后都不知道溫知凡名為朝浥。
悲戚從眼底流淌回心底,吃力地?fù)纹鹨粋€活在祁云山頂?shù)某瘺拧?
“王爺爺在茶樓裏不出門,白蕭會保證他的安全?!保瑦烧f。
朝浥雙臂聳拉在身子兩側(cè),凝視木牌,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錯眼轉(zhuǎn)身離開。
剛走兩步,虛空之中突然出現(xiàn)一張紙,朝浥下意識地看向慆蒙。慆蒙接過紙,紙上緩緩浮現(xiàn)幾個字:午時三刻,午門。
兩人瞬間反應(yīng)過來,朝浥拔腿向城內(nèi)跑去,慆蒙一把拉住他的手,問道:“后背的傷,不能跑。”
朝浥回頭,兩行熱淚掛在婆娑淚眼下,腦袋青筋暴出,扯著喉嚨叫:“我要去,我要去!你不懂,放開我!”
慆蒙咽回裝傻的話,拉著朝浥壓著步子邊走邊說:“我懂……唐家當(dāng)街處死對你很重要,但現(xiàn)在巳時不到,師父這么早傳信來——你想去見唐翌嗎?”
蒼穹答應(yīng)“替你翻案,像你想的那樣懲罰唐家,還朝家清白”,那必然是要讓朝浥看到“翻案”和“懲罰”,蒼穹也知道慆蒙在朝浥身邊,可以用法術(shù)讓朝浥看到“翻案”,所以才會提前傳信來。
朝浥停下腳步,歪著頭問道:“你知道?”
彼時的癲狂已然消失不見,冰霜輕而易舉地爬上說話人的眼眸,將他與多情隔開。
慆蒙放下朝浥的手,移開視線含糊不清地說:“嗯,知道?!?
朝浥勾起笑意,怪不得慆蒙對自己好,原來真是神的悲憫,要是蒼穹知道自己的好徒弟天天說得好聽,背地裏卻問他人的前世今生,不知道會不會也把這位神使抽一頓,然后不讓療傷?
“去!在唐翌死之前見一面?!?,朝浥對上慆蒙的眼睛,眸光意味不明地冷笑道。
離提人還有半個時辰,死囚牢。
朝浥站在破爛不堪的唐翌面前,眉間滿是戲謔。
慆蒙站在他們的小結(jié)界外,聽著唐翌一聲又一聲驚恐的叫聲,五指緊緊握起。
在官差來提人的一瞬,慆蒙將朝浥帶出結(jié)界,瞬移到離刑場最近、高度最高的樓頂上,觀賞唐家游街。
霜降之后的午時三刻,萬裏無云,陽光刺眼,屯街塞巷。
唐家一家男女老少在街頭問斬,不管是起義軍還是普通百姓都恨死了唐家,人群沸騰聲不斷,像極了朝浥父兄被處極刑時的樣子。
唐四清大叫:“昌明兄,是我錯了!”
“之前誰說來著,搖漾城地震就是因為唐家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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