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小顥言費力地提著一桶水，顫顫悠悠從我身邊經過。
我忙接過他手裏的水桶，順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頂，“小家伙，以后不要叫我舅母，要叫我姊姊知道嗎？”
“如果我叫你姊姊，你又與我舅舅在一起了，那豈不是亂了輩分？”小顥言歪著頭，天真燦爛的樣子真讓人憐愛。
好像也有些道理，畢竟以后我若是與符顏成婚了，我就是小顥言名正言順的舅母了。我考慮了一會兒，也就默認了這個稱謂。
“恩人，你去那片坐坐吧，這兒煙大，怕熏了您的眼。”張全的夫人笑呵呵地接過我手中的水桶。
我連連擺手，“沒關系，夫人，我能幫上點忙，以前在師門中也經常做飯。”
不過就是偶爾把飯燒糊了，把菜炒焦了而已。
“恩人，您叫我慶嫂就行。”張全的夫人推著我坐到了一邊。
我竟發現推搡間，她輕松化解了我無意中使出的內力，看來她在宮裏身份應該不一般。
“張全，你們為何跟符顏在一起？”我無趣地扯著菜根。
張全抬頭擦了擦手，“這還要從上次說起，您跟符公子走了以后，經常有人悄悄地給我們送銀兩、衣物、干糧什么的，后來符公子的人找到我們，說花錢讓我們護送一群人去邊境，于是我們就跟來了。”
看來符顏應該沒有告知張全夫婦他的真實身份，這樣也好，省得把他們牽扯進來。
“怎么沒見胡二和小虎子？”我忍不住問道。
慶嫂眼尾的皺紋抖了抖，低下頭，默不作聲地繼續切菜，而張全憂心忡忡的看了眼自家夫人，眉心皺成了一團，緊緊咬著嘴唇，臉色發白。
我暗覺不妙，壓低聲音追問道：“他們倆出事了？”
慶嫂忽然雙手緊緊捂住臉，好像在壓抑著心中的悲傷，眼淚無聲地沿著手指縫流下，嗚嗚地哭了起來。
張全哽咽著回答道：“恩人……他們倆……去鎮上給我夫人買藥……胡二被官府的人抓了……折磨致死……而小虎子失散下落不明……”
我聽到這個消息如同五雷轟頂般，一下子僵在原地，一股兔死狐悲的傷感慢慢蔓延開來。幾個月前還活蹦亂跳的幾個大漢，兄弟感情至深，轉眼間就隕落一人，失蹤一人，世事難料。
“嬸嬸，不要傷心。”小顥言爬上竈臺，抱住慶嫂的肩膀。
小顥言細聲細語安慰了好久，慶嫂才止住眼淚，一雙眼睛腫得像桃一樣，眼眶裏還含著淚水，張全眉宇間透著幾分悲涼，一張萎靡不振的臉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慶嫂，你放心，符顏他肯定會找到小虎子的。”我只能笨拙地安慰著慶嫂，怕再出言傷害到她。
見慶嫂心情不佳，我便讓張全帶著她先回房休息了，有枕邊人安慰肯定寬心許多。小顥言執拗地要留下來陪我，還拍著小胸脯保證：“舅母你放心，言兒絕對聽話。”
“小家伙，你有想過跟我們一起去蘭國生活嗎？”我看著他臟兮兮的小臉忍俊不禁。
小顥言搖搖頭，嘟著嘴巴有些不開心，“想是想，可是我長大要當上啟國的國君，才能更好地保護我的家人，包括我父親和我舅舅，我還要保衛國家，把我們啟國丟失的土地全部要回來。”
我一怔，真是童言無忌，還好附近沒有其他人的耳目，他年級這么小已經想到了未來的事了，還是保護家人、保衛國家的重擔，不知道他在宮裏經歷了多少苦難才能成長這么快。顏家的血脈果然不可言喻，骨子裏流的都是保家衛國的血液。
“好，言兒一定要像你舅舅一樣，能文能武，做個有用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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