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封信帶去長興，找羅燕途，告訴他請殷王和燕國公，同去面圣，將此信親呈圣上過目。然后你便留在長興，跟恩佐萬夫長他們一起練武，協(xié)同恩佐操練其他人的騎術(shù)，和騎兵沖陣陷陣之法。”

告別蕭無柯，凌沺被引到柳雎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其實就是個官驛，雖然鮮少有人住，但收拾的還都不錯，寬敞明亮，正好夠他們這幾百人和山河樓一眾住下。

當(dāng)然，其他人基本就是通鋪了，三十多個人住一間，凌沺則是有個單獨的院落，說不上多雅致，但有兩株高大的紫杉，樹冠遮蔽生蔭，巧制流水亭臺，倒也頗有意蘊。

只是凌沺也沒什么心思仔細(xì)打量，而是把哲赫查哈單獨找來，手書一封，封蠟加印，仔細(xì)叮囑。

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寫就加急鷹信一封，交由此地官驛主事傳往長興，同時蕭無柯也會同樣向長興去信，言明此間局勢。

凌沺此舉看似有些多此一舉，卻是不敢省卻，哪怕會慢上一些，會多余一些，都要確保這邊的詳細(xì)情況，會傳達(dá)到隆彰帝那里。

三封信，尤其是他寫的兩封一模一樣的，都到了，那自然什么事沒有，可到的少了，或者最終送到隆彰帝手中的有不一致的地方了，那可就要帶一連串的人出來嘍。

“葉護，那這邊……”哲赫查哈先是鄭重應(yīng)下，而后遲疑道。

他其實想要留下來，想要跟凌沺一起去往梵山帝都，這次他覺得自己并沒有什么值得凌沺看得上眼的表現(xiàn)，更不想自己以后只會成為這般能傳個信的隨從。

“去了長興你就明白了，只要你不怕死，日后不會寂寞的。”凌沺笑了起來，拍拍他肩膀。

他知道哲赫查哈的心思，這家伙之前決定跟著他的時候就直言過，自己想成為一個沙場驍將。

去了長興，知道了他這個安排是什么意思，這家伙會驚喜的。

拎矛扛纛小隊，在他人眼里，或許只是他弄了一幫高大健壯的力士，帶在身邊充門面的。

可實際上，一旦朔北軍有戰(zhàn)事，這些人都是會緊隨他身側(cè)，一同沖殺在最前的，說是最危險的，也不為過。

現(xiàn)在他們都還差些，自己的一身天生巨力都不能盡數(shù)發(fā)揮，只會蠻來，可日后絕不會只是如此。

在他的想法中，這些人需要是朔北軍中戰(zhàn)力最強的一批存在，成為真正的沖陣虎將，最尖銳的鋒矢。

他們要學(xué)的、要練的，都很多，包括恩佐科勒也是一樣，尤其是騎兵陷陣之法，更是重中之重。

盡管他當(dāng)初收下哲赫查哈在身邊，安撫、收服那些爾瑪部族的意味更多，意并不在此。

可今日以后，見過烏山騎、見過呂摯六人聯(lián)手沖殺的姿態(tài)，更重要的是看過哲赫查哈的表現(xiàn)，便已然改變了態(tài)度。

哲赫查哈以為他的表現(xiàn)不好，可在凌沺看來已經(jīng)很好。

無令不退一步的服從，陷陣廝殺的勇往直前，都是凌沺極為贊賞的。

而且他是浮屠玄甲軍的后裔，自幼承襲習(xí)練騎兵沖殺之術(shù)，這更是恩佐等人急需學(xué)習(xí)的。

沒辦法，凌沺這確實是草臺班子出身，除了夜皛幾人，根本沒有正經(jīng)的軍伍出身，都是直接趕鴨子上架。

在緱山戰(zhàn)場雖然或多或少都有些實際體悟，和很大的成長，卻也還需要學(xué)習(xí)更多的東西。

寧黎幾人在長興雖然也可以教導(dǎo)一二，但他們也各有職司在身，不可能全身心、全天候的指導(dǎo)他們演練、學(xué)習(xí)。

哲赫查哈前去，倒是正好可以彌補這一點。

一旦他們也可以形成一個類似呂摯幾人的配合陣型，那他們很快就可以形成頗具規(guī)模的戰(zhàn)力。

以后想留在家里，那都由不得他們。

“是。”哲赫查哈雖然仍有疑慮，不過凌沺這么說了，他也不好再多問，當(dāng)下便領(lǐng)命離開，也是利落的可以。

而后凌沺又把圖侖合谷等三位爾瑪族首領(lǐng)喊來，各自交于一封書信，送往白帝關(guān)、乾坤關(guān)，以及新建的罪卒營。

不到半個時辰，被凌沺帶來的爾瑪人，便分做三隊，帶著凌沺的印信快速離開天門關(guān)，壓根沒能住上一晚。

而凌沺當(dāng)夜也沒有出去，天門關(guān)有宵禁，何況還進入備戰(zhàn)狀態(tài)，管控還是相當(dāng)嚴(yán)格的，凌沺雖然也可四處巡視一下，可他畢竟也不算太過熟悉這些事，更不熟悉天門關(guān)這邊的情況，也就沒出去指手畫腳。

一夜在屋中寫寫畫畫，梳理下自己的一些想法，過去的倒也極快。

翌日天明，凌沺把自己寫畫的東西燒干凈，將山河樓給他的輿圖收起，攀上屋頂，看了看曦虹原一縷朝霞入天門的美景。

而后才在關(guān)內(nèi)走動了起來，沒有明確的目的，就是到處看看，了解下這天門關(guān)。

清晨的校場中，天門關(guān)在內(nèi)各軍都已早早起來活動、晨練，千人一陣，一個個大方塊遍布校場，蕭無柯親自在點將臺上帶領(lǐng)，簡單的長矛招式演練，卻是氣勢如虹，一個個盡皆嫻熟無比整齊劃一。

倒是兩側(cè)的騎兵校場和靶場，此下人影寥寥，都是些不用帶兵操練的戰(zhàn)將在獨自練著武。

“元將軍傷勢如何。”凌沺看過一陣，見元皓居然在靶場練箭，便走了過去，寒暄一聲。

“多謝侯爺記掛，并無大礙，沒有傷及筋骨，只是皮肉傷而已。”元皓‘哚’的一箭正中靶心，這才收弓回應(yīng)道。

除去那短暫的不睦，他們這幾人對凌沺還是很佩服的，當(dāng)下也是顯得很尊敬。

“那就好。”凌沺笑著點點頭。

呂摯、元皓、韓矛子、胡猛四人，都給他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元皓。

胡猛大胡子下隱著狡黠，看似粗莽，其實很有些東西，頭腦如此，武藝也如此，一柄闊劍比他錘其實厲害太多，有一種大巧不工之意，沉穩(wěn)善守極為有度，卻又如一條毒蛇，蟄伏在那破馬張飛的大錘之下，伺機而動。

韓矛子則是孤勇，真正的孤勇，他的目光中只有前方，很有些寧折不彎、生死無畏的感覺。

而其他兩人，賀蘭炎和楊嘯，給他的印象沒有太深刻和特殊的感覺，可以說是個猛將，武藝不錯，但并沒有太多特點。

也許是那一場斗將中，沒來得及或者沒必要，故而沒有展露，也許便真是這般模樣。

元皓則不同，他的刀法其實很厲害，凌沺觀之覺得不會比呂摯的槍法、胡猛的箭法差，甚至還會尤有勝之。一手精湛射藝，更是出神入化。

而且他在六人之中，更像是一雙鷹眼，隨時觀察四處情況，也是這個小隊伍中真正的核心，或者說他們六人陣型中的核心更恰當(dāng)一些。

查缺補漏，保證陣型不被破壞、為其他人解決顧及不到之處的敵人，都做的極好。

而且果斷、機敏，很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