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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修（2 / 3）

“我初中的時候很混蛋。”

諶修：“啊？”他怎么都沒想到，葉君梧沈默半天一開口說的居然會是這個。

葉君梧不理會他的驚訝，自顧自地往下說：“逃課、喝酒、打架……各種混賬事都干過，還干過不少。”

“……看不出來。”諶修甚至都有點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只能聽著葉君梧繼續往下說，“后來呢？”

“后來有一次跑去紋身，把我媽給氣住院了。”輕描淡寫的語氣下揭露的是不堪回首的過去，葉君梧現在說起這些曾經的事，平靜的仿佛說得不是他自己那樣，“那個時候，就連我哥都親自從北京跑來罵了我一通，把我給罵醒了。他帶著我去洗了紋身，讓我在媽媽面前做出保證——‘保證以后都會聽她的話，不會再惹她生氣了’。”

風突然變大了，年久失修的路燈開始微微閃爍。諶修握緊了手，還是憋不住將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可她也不應該那樣子對你。”

想到剛才的事，諶修仍然覺得無可理喻。

憑什么莊律要讓葉君梧在所有家長面前做檢討？他明明什么都沒做錯。這真的是在為他好嗎？不，這只是打著‘為你好’的名義，將一個人的尊嚴臉面往死裏踩去。

諶修難以想象要是葉君梧真的在所有家長面前那樣做了，過幾天上課的時候班裏的同學會怎么看待他。女生那邊他不清楚，但在男生這邊，絕對會有不少人揪著這一點來譏諷嘲笑他的。

“她以前也不是這樣的，現在這個樣子，都是我自食苦果而已。”葉君梧忽然轉過了頭，正好對上了諶修的眼睛，“當年的我做錯了太多事，就算現在已經改正過來了，她還是害怕我會再變回以前那個模樣，所以才管得我越來越嚴。”

諶修是真的沒想到，這當中的情況居然會這么覆雜。事情說到這個份上好像成了一個死結，葉君梧和莊律，各有各的苦衷，各有各的悲哀。

都一樣的可悲。

他有點理解起莊律的種種做法了，但僅僅是理解而已，他還是不認同她的做法。

是，曾經的葉君梧的確是個典型的壞學生。可現在葉君梧已經完全變了，和過去劃清界限，從裏到外都成了一個全新的人。莊律依然這么如臨大敵地防范著，這讓諶修無法認同。

“為什么她不愿意相信你真的已經不會再犯了？”諶修一向是心直口快的，有什么話直接就說出來了，讓他憋在心裏是會憋死的，“都這么多年過去了，你變化這么大，她肯定也是看在眼裏的。為什么就是不愿意去相信呢？”

“我不知道。”葉君梧沈默片刻，給出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覆，“誰知道呢？”

不是所有的問題都像選擇題那么簡單，有且只有那一個正確答案。就像是葉君梧不知道自己今晚為什么這么輕而易舉就把藏在心裏多年的那些往事跟諶修分享了一樣，在現實面前，許多事情註定無解。

“該回去了，再不回去，我怕又把她氣壞了。”

葉君梧起身準備離開，沒走兩步，就聽見身后的諶修說道：“有些事情你不去試試怎么知道？你就這么心甘情愿被她一直擺布嗎？你明明可以證明給她看，你已經變好了，你真的不會再回到過去了！”

這些話，葉君梧記憶中聽過很多次了。

初中的時候就有不少同學這么跟他說過，大多是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覺得他窩囊，就連反抗也不敢去反抗一下。但誰又知道，當年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莊律的時候他心裏的那份震驚與愧疚？

他是真的害怕了，反抗的代價太大，而且莊律近些年的身體一直不太好，隔三差五得跑一趟醫院。既然逆來順受能讓她好過一點，那就好好扮演成那個她心目中的兒子的形象，讓雙方都好過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