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在意（五）

“五月，你覺得這兩隊誰會獲得勝利呢？”赤司微笑著看著場上的比賽，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誒？如果說配合的話，當然是綠間君和紫原君比較嫻熟，但是單看實力對比，想必最后獲得勝利的會是青峰君和渡久地君這一邊吧？”桃井被赤司忽如其來地問題問得一楞，但旋即作出了她自認為最符合現狀的回答，“場上占據優勢的也完全是青峰君呢，莫非赤司君發現什么問題了么？”

赤司聽著桃井不緊不慢的分析，并未發言，只是加深了笑意。

看著這樣和風細雨的表情，如果是不熟悉赤司的人，多半會將之誤認為是表揚或是無聲地讚許，但它落在桃井眼裏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含義。作為帝光籃球部的經理、同時也是最棒的情報人員，她在剛剛被提拔為一軍的經理時也曾因為經驗不足而多次作出漏洞百出的判斷。而每當她發生根本性誤判的時候，赤司臉上必然會出現的正是這個表情。即使在最初她誤會過它的含義、質疑過它的準確性，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無數的事實卻證明了赤司君命令的毋庸置疑。自然而然地，這個蘊含深意的表情也隨著那份驚嘆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腦海之中。

時隔近一年，再度見到這個表情的桃井第一時間就反射性地繃緊了神經，開始了緊張的自我檢討。然而經過仔細的觀察與反覆的思考，桃井心頭的困惑不退反增。因為這一次經過她的再三確定，無論從哪個方面分析，場上的情形展現出的無疑都只是綠間和紫原的落后與青峰的勢不可擋。從這個角度講，她之前的判斷應該并沒有任何問題。可是，赤司的反應又無疑代表著對自己之前那個判斷的否定——要知道，從桃井認識赤司以來，這個恐怖的家伙在判斷形勢上就從未犯過任何的錯誤，因而這一次她自然也不會認為出現問題的那一方會是赤司。這樣一來，出現問題的家伙就只可能是桃井本人了。那么，最關鍵的問題來了：桃井的判斷究竟哪裏出現了問題？

看著桃井那萬分糾結的樣子，赤司終于給出了提示：“五月，你自己剛剛就說出了問題的關鍵。”

“誒？真的嗎？”桃井茫然地開始回憶自己的話語，然而不出所料，她一無所獲。

“就像你說的那樣，綠間與紫原有著良好的配合，而另一邊‘占據優勢的是青峰’啊，”赤司重覆了一遍桃井的話語，著重強調了后半部分，“為什么又對大輝這邊抱有期待呢？明明現在的比賽可是及其的不平衡啊。”

聽了這話，桃井猛地瞪大眼睛，她不敢置信地大聲道：“難道赤司君的意思是，現在綠間君和紫原君是故意放任阿大進攻的嗎？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

“從某個角度而言是這樣的，”赤司的目光跟隨著不斷奔跑、大發神威的青峰，語氣裏帶著調侃，“即使比賽的最后勝者此時仍舊未能確定，但是至少大輝是絕對不可能以這樣的狀態堅持到比賽的最后。如果這樣繼續下去，發展到2對1情形，怎樣想都是真太郎那一邊占據上風呢。“

一語驚醒夢中人，桃井在赤司的提醒下終于發現了這場對決裏隱藏的違和感：明明是不折不扣的2對2，球場上綠間與紫原針對的對手卻一直都只有青峰一人而已。而另一面不知出于何種原因，被閑置的東亞也并未能夠給予青峰充分的支持。在這種及其不平衡的狀態下，被刻意演化成二對一的比賽，明面上由青峰占據絕對優勢的，但是只要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青峰其實并沒有以一敵二、徹底絞殺紫原和綠間的實力。如果按照這樣發展到最后，這場比賽必然會以覆仇組的勝利而告終！

“奇怪？為什么渡久地君看上去完全沒有援護青峰的意思呢？”桃井費解地看著場上慢吞吞地游蕩著的東亞，向一邊的赤司追問道，“明明是一組隊友，怎么想也不該袖手旁觀啊？”

“很簡單，這不過是由于東亞并沒有能力援護大輝而已，”看著四人裏唯一慢得驚人的東亞，赤司冷靜地解釋道，“即使是在我們中間，大輝的體力與速度也是極為出色的。在這場比賽裏，為了能夠與綠間和紫原兩人對抗，他自然也需要發揮出大部分實力。問題在于，和他一組的東亞并不具備同樣的素質。一直以來東亞的體力都是他的短板，哪怕是在普通的隊員裏，他的體力也稱不上出色，甚至可以說是徘徊在平均線之下的。他身體素質中唯一出眾的不過是那驚人的爆發力，這就是在之前的比賽裏東亞為什么只會在關鍵時刻出擊。在今天這樣的比賽節奏裏，一旦東亞選擇了跟隨青峰的腳步進攻，那么結果你應該也能猜得到吧？”

“渡久地君會在短時間裏耗盡體力并徹底失去翻盤的可能，這才是他被迫縮手縮腳的原因！而且，與哲君不同，”桃井盯著越來越糟糕的局面，緩緩道出了赤司未盡的話語，“渡久地君并沒有和阿大配合過的經歷，因此兩人之間的銜接也是十分糟糕。更何況，阿大已經很久都沒有與其他人協作了，自然不會有意識主動傳球給渡久地君，這樣一來，兩個人完全失去了合作的可能，只要綠間君和紫原君堅持住這種只攻一人的打法，他們就贏定了！”

“嗯，沒錯，”赤司看著場上的互動，忽然笑得十分開心，“真是相性最差的組合啊，東亞。那么接下來，就讓我看看你的選擇，在這么多的解決方案裏，你究竟會選擇哪一個呢？”

此時，賽場中。

“呼、呼。”青峰的呼吸聲不斷加重，他看著對面似乎游刃有余的二人，只覺得分外頭痛。實際上，他的狀況比桃井的猜測更為糟糕，綠間的三分與紫原的防守稱得上是幾近完美的組合：在綠間持球進攻時，紫原能夠很好地起到中轉站的作用；而青峰進攻時，綠間又能在青峰身邊進行干擾，從而降低青峰不規則投籃對于紫原的絕對防御的威脅。這樣一來，至少單憑青峰一人，很難成功突破那兩人的封鎖。而為了獲得勝利，青峰只能在進攻時不停地加速，試圖通過高速擺脫綠間的干擾，從而得到與紫原一對一的機會。但他這樣的行為更是徹底阻斷了東亞的機會，使得后者只能緩慢地來回徘徊，打著醬油。

看著陷入困境的對手，綠間滿意地推了推眼鏡，對著身后的紫原囑咐道：“做得好，紫原。之后我們也要把重點放在青峰身上，只要以這樣的節奏，渡久地就絕對不能參與到攻防中，我們就能夠成功的奪得這場比賽的勝利了。”

“別廢話啦，綠仔。”紫原隨手擦了一把額頭，之前的攻防就連他也有參與進去，“我們可是說好了的，只要我能按照你的話來做，我們就能勝利。要知道，我可是最討厭動來動去的啊！”

“啊，我知道啊，但是你更厭惡失敗是吧？至少這一點我們達成了一致！”綠間露出了冷笑，他看著狀態不佳的青峰，說出了自己的心聲，“雖然這樣對青峰略顯不公，但是如果是為了對付渡久地做到這一步還是正常的。考慮到之前我們都敗在那家伙的詭計上，所以這一次絕對要提高警惕！我可不打算把勝利讓出去兩次啊！”

“誰會那樣啊！”紫原撂下同樣的話語，立刻警惕地開始回防。

抱有著同樣的心情，這兩個家伙難得達成一致，誓死要奪回這一輪的勝利以洗刷之前的恥辱！

趁著撿球的機會，青峰這一邊也算得到了一個交流的契機。

“餵，你這家伙，”青峰看著一臉悠然、連汗都未出幾分的東亞，立刻爆發出怒意，“之前不是說好會打好配合嗎？你的援護都到哪裏去了啊，混蛋！”

“你真的想要我配合你么？”東亞倒是不畏懼青峰的責備，他先是淡淡地掃了青峰一眼，繼而把註意力轉移到綠間和紫原那邊，“先不說那邊的對手想要刻意阻隔我們，你這家伙也是完全把和我的配合拋在腦后吧？以那樣的速度奔跑，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根本就是忽略了我才對。”

這番話完全是一擊即中，青峰聽了后也只能尷尬地撓了撓頭。的確，之前由于難得碰見了旗鼓相當的對手，他自然把註意力完全集中在對手的身上，絲毫沒有顧及到自己這邊的隊友的能力。再加上他早就習慣了拍檔的主動配合，當然就對東亞這種放任自流型的處理方式適應不良。兩兩相加，一直未能得到有效的支援，他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吧。

“餵，聽好了，接下來的比賽如果想要贏，就一定要註意我的手勢，”東亞看著有所悔改的青峰，簡單地道，“我們之前沒有過合作，也不會默契到哪裏。這樣就只能按照暗號行事了，知道么？”

看到青峰點頭，東亞飛快地交待了幾個手勢暗號。僅僅經過這么短短的交流，沒人知道這計劃是否能順利實行。勝負還未揭曉……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啦，lz今天只能來個遲到的午夜更了。今天lz走訪親戚，回來的十分晚，耽擱了更文，真的是很抱歉。同時感謝大家的支持，為我挑出了文案裏明顯的錯誤，lz立刻就會更改的哦。

此外，由于hermit的長評，明天（好吧，已經是今天了）會三更哦。至于拖欠了kaya醬的一更（那天耍賴只更了2章）會在后天出現。也就是說，未來兩日會連續三更。至于點了番外的親們，（放心我會記得），我會在本周內陸續放出。如果是肉的話，肯定會在這裏放清水版，可以在那個番外出現后留評郵箱，我會記得發過去的。如果是在之后要求發的話，請留言在最新的一章，以免錯過。

以上，lz立刻修改文案。

☆、不必在意（六）

控球后衛是一支球隊的大腦，球場上，作為場上教練的他們經常要用自己的方式左右球隊的攻防節奏、實施教練的戰術部署。除了呼喊，他們在場上當然也會通過籃球語言來進行交流，而這時出現的一個手勢通常就是一種戰術的代號，除了隊友外沒人能看得懂其中的含義。這些團隊內流通的戰術手勢無疑是每支隊伍的不傳之秘，往往也是其他隊伍在作戰之前最先試圖竊取的重要部分。

當然，這一次東亞與青峰使用的并不是這類隱秘而精確的暗號。從未配合過的兩人實在是沒有足夠的信心和默契，在短時間內就能夠在攻守協作上達成一致。因此這一次定下的手勢只有最為簡單的、在場的眾人都不會誤解的兩種基礎手勢——分別是以手指代表進攻意圖的1號手勢，以及以撫摸頭頂代表掩護意圖的2號手勢。它們存在的目的并非是為了隱藏作戰意圖，反倒是為了第一時間通知敵我雙方，接下來的行為模式，以便所有人都能夠按照己方的步調進行部署。這樣的做法正是為了遷就兩人巨大的身體素質差距的無奈之舉，實在是沒有什么技術含量可言。

“那兩個笨蛋究竟在做什么？”綠間迷惑地看著青峰和東亞那漏洞百出的配合，不解地反問道，“這樣一來，他們的情況不是更加糟糕了么？與其說是在配合作戰，他們的行為怎么看都更像是互相拆臺吧，為什么還要堅持呢？”

就像綠間的說法，采取了手勢策略后，青峰和東亞的失分情況不減反增。一方面，這一年來早已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籃球的青峰，對于這種行動前必須顧忌隊友的安排只會感到非常的別扭與不適——每每就在他要依靠速度優勢進行突襲的前一刻，在這個策略的干擾下他都不得不停頓一下，來等待東亞的反應；而往往正是由于這片刻的遲滯，一邊的綠間或紫原就會抓緊這個機會緊逼而上，從而徹底破壞青峰原計劃裏的進攻節奏。一時間，青峰原本那流暢而動感十足的進攻被迫變得如同短路的燈泡一般，不自然地夾雜了些許的停頓。另一方面，被遷就的東亞的情況也并沒有好到哪裏去。雖然他也曾作為控球后衛進行過比賽，對于這種戰術手勢的使用能夠表現得極為嫻熟，但是先天差距使得他在與青峰配合中占盡下風。不但沒能夠發揮出自己的技術優勢，反而徹底淪為拖青峰后腿的家伙。這巨大的落差令一貫順風順水的東亞情不自禁地露出氣急敗壞的表情，要知道自從加入高中聯賽以來，他的計劃就從未如今天這樣——不但未能奏效，反而起到了糟糕的負面影響。

看著兩人笨拙的舉動以及由此引發的越來越糟糕的后果，綠間雖然并未搞懂此時的狀況，但是他敏銳地發覺這正是一個打破之前平衡的最好的機會。借著這個青峰無法發揮實力的當口，他們完全可以抓住時機，快速進攻。聰明如他當機立斷地命令紫原發動了強攻，在兩人熟練的配合下，借著這個絕妙的機會，覆仇組立時斬獲了大量的戰果。

而這一切，更是刺激了青峰與東亞兩人。雖然對彼此的表現都充滿了怨言，但是對視之后，青峰和東亞還是不得不打起精神繼續這個看上去糟糕透頂的作戰。不是他們不想打破現狀、吹響反攻的號角，但是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無奈——除非他們恢覆最初的單干單的狀態，否則為了達到較好的配合，這樣尷尬的局面是磨合中的兩人所必須應對的。但倘若一旦為了一時的大展身手而放棄艱難的配合，也就等于直接向對手宣告失敗了：那樣的狀態和等死其實并無太大的差異，因為無論是青峰亦或是東亞，都沒有自信能夠獨自擊破綠間和紫原的聯手圍攻。換言之，各自為政的兩人是絕對不可能堅持到最后的，更勿論所謂的取得勝利了。

“啊，會輸的。”桃井專註地觀察著場上的每一絲變化，她當然看得出青峰這邊面對的危局，“以現在的狀況來看，青峰君和渡久地君已經無力翻盤了。”

“不要這么快就作出定論啊，五月，”赤司倒是另有心思，他看著場上那一邊倒的情形，緩緩道，“大輝還并沒有拿出看家本領呢，而東亞也是一樣。如果能夠在關鍵時刻成功地作出配合，真太郎他們可是極有可能陰溝裏翻船呢。”

“誒？什么，還沒有拿出全部本領？真是怎么一回事？”桃井費解地問道，“明明已經是這個時候了，為什么……”

“嗯，大概一方面是沒有能力，另一方面是沒有機會吧。那兩個家伙還并沒有習慣彼此的節奏，自然不能把‘必殺技’組合起來啊，不過看目前的進度，在比賽結束前他們還是有很大的可能會成功的。”這樣說著，赤司興致缺缺地拍了拍毫無褶皺的衣擺，利落地轉過身，一副打算暫時離開這個球場的樣子，“接下來一段時間，都會是這樣無趣的局面。我打算先去自動販賣機那邊，五月，你要一起過來嗎？”

“是、是！赤司君，我這就過來。”好似回到了帝光時代，桃井下意識地服從了赤司的‘建議’。每當這種時刻，她的態度都算得上是誠惶誠恐，簡直就差鞠躬行禮表示臣服了。

最后擔憂地看了竹馬青峰那邊一眼，桃井只能咬了咬嘴唇，加快腳步跟隨上了前方的赤司。無論怎樣，至少在赤司的判斷裏他們還是有希望獲得勝利的，接下來的一切也只能交給命運來決定了。

完全沒有精力理會場外發生的事情，青峰全神貫註地緊盯著不遠處綠間手裏的籃球。經過剛剛那一系列亂七八糟的和東亞的配合，此時綠間那一邊幾乎已經追平了比分。在這種巨大的壓力下，青峰反而逐漸感到一絲愜意。他本就是野獸派的進攻型選手，越是面對嚴峻的局勢他就越是能夠發揮實力、專註于比賽。在這種被緊逼到極限的狀態下，盡管并未開啟zone，他依舊散發出越來越可怕的威勢。不知不覺間就連原本坎坷的球路似乎都變得順暢起來，青峰不斷加快著自己的速度，這樣的他就好似徹底遺忘了之前的作戰戰略一樣，完全忽視了東亞的存在。

奔跑、奔跑、奔跑！青峰的身影好似一道閃電劃過整個賽場，他敏捷的動作幾乎是徹底成為了覆仇組的噩夢。綠間和紫原在數次嘗試無果后，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青峰大輝是他們沒有辦法阻止的。把機動性發揮到了極致的青峰，秉承著一沾即走的原則，徹底抹消了那兩人貼身干擾的機會。就這樣，他順利地奪回了比賽的節奏，把握住了進攻的優勢。

這樣的情況最初還令綠間覺得十分欣慰，因為這樣的表現與之前的單打戰術實在是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