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晚了。綠蘿走了進來，點上一盞燈。
“皇上今晚在哪裏歇下的？”我問。
“按您的吩咐，呈了林孺子的牌子上去。估計這會子步輦已經抬過去了。”綠蘿說。
“嗯。”我點一點頭。
“娘娘，今天，您跟皇上……”綠蘿湊近了問。
我看看她，故作無謂：“能值什么，不過是陪著皇上往九華殿走了一遭兒罷了。”
“娘娘這是什么話。”綠蘿說。“這裏頭學問可大著呢。先皇后故去后，皇上幾乎沒有涉足過九華殿，今兒個還是頭一遭。娘娘陪著，可不是有說頭呢么。”
“就你話多。快閉上你那巧嘴兒吧，難不成還有人把你當啞子賣了？”我故意說。
“娘娘又不知扯到哪裏去。”綠蘿湊過來。“娘娘，今日這大好的機會，為何卻送了林孺子的牌子上去？”
“你當真不知？”我看她。
她搖搖頭：“奴婢愚鈍。”
我“撲哧”笑了出來：“雖說有新人進宮了，可你瞧瞧，最得寵的還是杜昭儀。憑什么什么好處都讓她得了去，咱們也得安排個人不是么？”
“可是……還有淑妃娘娘……”綠蘿疑惑。
“你瞧著淑妃，可有哪裏像端惠皇后？”我問。
綠蘿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娘娘的意思是……”
“趁著皇上還戀著姐姐，就多給這些與姐姐相似的佳人一點機會罷。最好能有個一兒半女的，以后也好在這宮裏安身立命才好。”我說。
“那娘娘……”綠蘿看了我半晌，終于說。“娘娘不覺委屈么？”
“有什么可委屈的。”我一笑。“若我現在也只是一個才人，或者是孺子，那才需要變著法子往上爬呢。可惜我現在是皇后，還能爬到哪裏去？若是使得后宮雨露不均，怕是又要落下個不賢不惠的惡名兒了。我可比不得姐姐，我身上還關系著哥哥一家的命呢。”
綠蘿似懂非懂地想了一會子，忽然一拍腦袋：“瞧奴婢這記性！奴婢可尋了好東西來給娘娘呢。”
我奇怪地看著她從背后拿出一本小冊子，神神秘秘地說：“娘娘猜，這是什么？”
我瞧了一會兒：“快別慪我了。我哪裏知道那是什么勞什子。”
綠蘿一笑，將那冊子攤開在我面前：“娘娘請看，可是好東西呢。”
我定睛一瞧，第一行工工整整地寫著：天定帝起居實錄。
“這不是禮部的東西，你怎的會有？”我問她。
“娘娘可說錯了，這可不是禮部那幫老頭子寫的，是奴婢從九華殿翻找出來的。”綠蘿詭秘一笑。“這上面可把皇上的喜好記載的清清楚楚。娘娘可看看，投其所好，不正好做個天作之合么？”
我臉上一紅，啐她：“滿嘴裏說的是什么！我不要這個！拿走！”
“娘娘，這樣晚了，奴婢不打擾娘娘休息了。”綠蘿笑嘻嘻地，欠身福了一福。“奴婢告退。”
說完，便掩上門出去了。
我一個人坐在寢宮裏，楞楞的看著那本實錄。
骨子裏最后一點倔強還在苦苦掙扎著：不看，不看。自己應該是被人疼愛的人，卻為什么要去討好一個根本不喜歡自己的人。好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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