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
晚上九點韓青過來了。
“機票已經(jīng)訂好了,后天下午。”
韓青已經(jīng)電話里跟她說過,要出國,立馬走。
林鶯沉躺在病床上,精神狀態(tài)很差,神色蒼白,很頹,唯獨眼神不屈不讓:“我哪都不去。”
她的反應(yīng)韓青早料到了,沒跟她吵鬧,心平氣和地陳述:“林平川已經(jīng)簽了離婚協(xié)議,他凈身出戶,唯一的條件就是讓我們離開。”
林鶯沉沒聽進(jìn)去。
韓青拉了把椅子坐病床旁:“林平川的公司出了問題,容歷跟他談了條件,容家和林老爺子也都默許了。如果我們不走,你比我了解容歷,應(yīng)該知道他還有哪些手段。”
送她們母女出國,不是林平川的意思,是容歷授意。
“媽,”林鶯沉攥著被單,把慘白的唇咬得通紅,“我不甘心。”
韓青沉默了很久。
“有什么用呢?”她說,“走吧,趁還能體面地走。”
林鶯沉離開那天,在大院的門口遇到了容歷,她拖著行李箱,從他身邊走過,他當(dāng)沒有看見,目光沒有停留,腳步也沒停。
還是她回了頭:“就一會兒,聽我說完行嗎?”
他站在青松樹的陰影里,沒抬頭,遠(yuǎn)處桂花的花絮飄來,帶著淡淡的香。
她手里握著行李箱的拉桿,手心出汗:“我要走了,以后應(yīng)該不會再見面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她自言自語似的,“也好,不用再惹你生厭。”
容歷還是一言不發(fā),眼里沒什么情緒,全是灰暗的樹影。
母親在門口喊她,她沒有應(yīng),看著容歷:“昨晚上想了很多,這一世,還有上一世,我好像是欠了不少債,欠我父親兄長的,欠涼州三萬守軍的。”停頓了一下,“還有烏爾那佳鶯沉。”
她是做了不少算計人的事,也沾了很多血。
“可唯獨沒有欠你。”
她目光灼灼,盯著容歷,一字一字?jǐn)S地有聲:“容歷,我沒欠過你什么,相反,你欠了我一杯合巹酒。”
容歷抬眸,瞳孔這才有了她的倒影,夾雜在斑駁陸離的樹影里。
她是林赫拉氏·華卿。
故人相見,他目光卻更薄涼了些。
林鶯沉放下箱子,往前走了兩步:“容歷,”每一個字,開口都很艱澀,她用最后的力氣與勇氣問,“如果我沒有生在丞相府,如果我不是林赫拉氏,你會不會不那么討厭我?”
林赫拉氏專權(quán),從一開始,她同容歷便站在了對立面。
容歷終于開了口,話是那么的冷漠,那么的不動聽:“那你進(jìn)不了歷親王府,我根本不用認(rèn)得你。”
他啊,真是一點念想都不留給她,話專挑最狠的說。
“如果還有下一世,我希望,”她紅了眼,咬著牙,沒讓眼淚掉下來,聲音哽咽、顫抖,“我希望再也別遇到你了。”
說完,她毅然轉(zhuǎn)身。
身后有腳步聲,容歷一分一秒都沒停留,與她背道而馳。
她走到大院外,韓青還在喊她,已經(jīng)不耐煩了,她聽不見,耳朵里嗡嗡作響,蹲下,抱著膝蓋,痛哭流涕。
“容歷,你欠了我一杯酒,你欠了我……”
他欠了她一杯酒的,那杯有毒的合巹酒。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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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錯了人,可恨之人也可憐。關(guān)于那杯酒,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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